015 萧泽走的很快,他面色冷冷,心里却是在思索,自己让婵衣给他针灸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原本这女童就年纪小小,还色心不改,对自己垂涎三尺。往日他打算的是平日远着她,针灸的时候再冷一点,不给女童半点希望,到时候她自然会死心。可如今看来,这女童脸皮甚厚,没有一点女子该有的矜持,一直轻薄自己,自然没有感受到自己的用意。 萧泽抿着薄唇,走到院子里的翠竹前,忽然停下脚步,喊到:“暗一,出来。”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飘然而至,身着黑衣的青年脸上面无表情,与其主人神情极为相似。他跪在地上,垂着眼眸抱拳问:“陛下唤属下有何吩咐?” 萧泽负手而立,看这摇曳生姿的青竹,在空中沙沙作响,忽然开口到:“去告诉赵清,让何太医来一趟这里。” “是。”暗卫没有问为什么,应下后很快便去了。 赵清与这些暗卫不同,赵清是光明正大的天子近卫,而这些暗卫,则是从来不出现在人前,单独为萧泽效命,一心忠于萧泽。见过的人甚少,其中婵衣便是一个。 “萧公子!”很快,婵衣追了上来。 “萧公子,小女适才说错话了,还请萧公子见谅。” 萧泽没有说话,阔步进了屋子里。婵衣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厚着脸皮跟上去。萧泽见她进来,一言不发的脱下衣衫,示意她施针。 婵衣垂着头,有些丧气。一切好像又回到刚认识的那日,他眸色疏离,神色冷冷,好似自己不存在。等了一会儿,见萧泽还是没个动静,她就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从药箱里取出泛着寒光的银针,绷着脸蛋给萧泽施针。 萧泽没有抗拒,两人沉默着,一直持续到施针结束,萧泽也未曾看一下婵衣。期间,他一直闭目养神,任由婵衣在他身上动作。 婵衣收回针,低声到:“萧公子,小女不知道哪里惹了您生气,若还是那日的事情,还请公子原谅,小女不是有意的。” 她的声音很低落的样子,垂着头像只战败的公鸡,又像只蔫蔫的小白菜。萧泽的手指微动,似乎是想要去摸摸她的脑袋。可是还未付诸行动,就已经回神。 平心而论,这女童是自己在所有女人中最不讨厌的了。可是,这女童却对自己抱着不轨的心思,他自然不能给她希望。对于上次的事情,他心中更多的是羞恼,并非是厌恶。 她与太后送来的宫女,感觉并不一样。 然萧泽并未将这点微末不同放在心上,在他心中,女子烦人又祸水,在家国天下面前微不足道。 可看到这女童失落,萧泽还是解释了一句:“你我并不合适。” 正在忐忑自己怎么惹了这位大爷的婵衣忽然抬起头,一脸疑惑。 “公子这话是何意,婵衣不明白。” 萧泽移开目光:“你虽愚笨,但对我的身份应该猜到了些,你我二人并不合适。不该有的心思,便不要再有。” “……您的意思是,不要让小女再心悦您?”婵衣迟疑到。 她理解的没有错吧,这人是以为自己喜欢他? 萧泽没有说话,但那副神情确实是默认了。 婵衣听了,低下头身子一抖一抖的,还发出些抽泣声。萧泽眉头一皱,扣住她的肩膀说:“哭甚?” “小女……小女没有……哭。”她声音断断续续,似笑又似哭。 萧泽听出不对,伸出纤长白皙的手,钳住婵衣的下巴,将她的头忽然抬起来,盯着她笑的满眼泪花,红扑扑的脸蛋,说:“你在笑?” “没有,没有。”婵衣忙摇头。 “你在笑。”萧泽冷冷到,这次是肯定句。 “小女没有,小女就是伤心。”婵衣不是傻子,哪怕自己不喜欢他,此时也不敢告诉萧泽。否则萧泽知道真相,恼羞成怒了,她可吃不了兜着走。 “你在笑。”萧泽看着她的眼睛。 婵衣笑容一敛,缩缩肩膀,心虚到:“好吧,小女在笑。” “你笑什么?” “小女说之前,公子可否答应小女,不生小女的气,也不要怪罪小女?”婵衣说。 萧泽眼睛一眯:“若是不说,便……” “我说我说!”婵衣下意识伸手扯住萧泽衣袖,忙求饶到。 萧泽低头看了一眼,抬抬光洁如玉的下巴,示意她说。 婵衣扣扣手指头,低声说:“小女笑,是因为高兴……高兴公子终于知道小女的心意了,小女觉得不枉小女心悦公子一场。” 这时候,敢说自己笑他自作多情的话,婵衣估计自己见不着明日的太阳。 萧泽拧眉,心到果然自己没有猜错。 “不过公子您放心,既然您开口了,小女便听您的,自此不再心悦您。绝对不会烦扰到您,这样……可以吗?”婵衣最后打量着萧泽的脸色,一面问到。 萧泽颔首:“最好如此。”婵衣的上道,让他颇为满意。 但那句到嘴边的,让她不用再为自己针灸的话,却如何也说不出口。到底说,他这是出尔反尔。 “那公子……还有别的事情吗?”婵衣的眼睛弯成月牙,虽然极力压下嘴角的笑,但还是在眼睛处泄露出来。 “无事。”不知为何,萧泽心里闪过一丝不适。觉得女童脸上的笑,有些刺目。 “那小女便先告辞了。”此婵衣从座位上爬起来,准备离去,余光瞥见桌子上的点心,就想起了自己前几日忘记在这里的点心,于是问:“公子,小女那日把点心落在您这里,不知道食盒在何处,小女想顺道带回去。” 萧泽眼皮一掀,淡淡说到:“不知,许是被下人拿走了。” 婵衣一听,长长的啊了声,神情间不乏失望之色。 萧泽想着,那日夜里肚子饿,自己白吃了这女童的点心,现在又骗她食盒不在此处,到底有些对不住她。加上今日说开,她也承诺日后不再心悦自己,那他应该给她一点奖励的。 但他没有对婵衣说,而是等婵衣和孟郎离去后,由暗七提了一个大大的食盒送到孟宅,食盒里面总共五层,放了五种不同的点心。 “这是公子家里厨房里做的点心,公子说孟小娘子喜爱吃点心,就让属下拿了一些送过来。”暗七一板一眼到。 婵衣摸不准少年是什么意思,不许自己喜欢他,但又送点心来……撩拨自己? 她摇摇头,提着食盒进屋。等打开尝尝的时候,她才发现这点心精致小巧,晶莹剔透,光泽如珠似玉,味道甜而不腻。看这手艺,定是独门绝技,非普通人家聘请的起的。 真是壕无人性啊!婵衣咋舌。这盒子点心,怕都抵得上他们家一个月的嚼用。 下午,孟宅来了一位客人,是孟朗在国子监的夫子,因为他沉冤昭雪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长安城,祭酒知晓自己误会了孟朗,心里愧疚万分,承诺让孟朗重新入学,找了教策论的夫子上门。 孟朗在会客的前院招待了人,两人在里面说了好长时间的话,出门由孟朗亲自将策论夫子送上马车,等走远了才回到宅子里。 “大兄何时回国子监?”婵衣从东屋出来问。 “明日,婵衣问这做什么?” 婵衣背着手走下台阶,昂首得意到:“我与王静姝打赌大兄若是无罪,便要王静姝当着众人的面,向大兄你赔礼道歉。” “真是胡闹,国子监和女学那样的地方,怎可胡来呢?”孟朗不赞同到。 婵衣笑了:“就这一次,他们议论大兄,我不喜。明日我随大兄一起,非得要王静姝给你赔礼到歉才是。” 等到了第二日,果然见婵衣坐在马车上等孟朗,喊他快些,否则就要错过了早课,当真是颇有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意思。 等带了国子监门口,婵衣跟着孟朗下车。 前来上学的学子们,都看到了他和婵衣,回想起那日婵衣在国子监门口的话,想要上前搭一句话的人,都有些羞愧难当。 婵衣也并不在乎,她跟着孟朗来,就是为了王静姝,其余人如何,不在她的范围内。过往学子都会偷着打量他们一眼,然后议论纷纷。过了一会儿,王静姝的马车终于来了。 身姿妙曼的青衣女子被人从马车上扶下来,准备进对面女学。婵衣却忽然唤住她:“王小娘子!” 王静姝回头,便见她又说:“几日不见,你可安好,我来是请王小娘子实现赌约的。” 她站在孟朗身后,笑的眼睛眯着,刺眼的很。 王静姝脸色一变,狠狠的瞪了孟朗一眼。 “王小娘子,到咱们赌约兑现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