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声一响,满场皆静。此曲乃江南名妓陶垚所作,她因生前求而不得,郁郁而终。临终前,她谱写此曲传于后世。曲调哀转缠绵,声声低诉。
柳晏儿不懂乐曲,不懂典故,听不出其中奥妙。她只好奇弹奏此曲的人,为何沦落到青楼卖艺?
齐放也是性情中人,听到如此哀怨的曲子,不由地大声说:“我要请苏姑娘喝一杯。”
柳晏儿大为震撼,“你还懂音律?”
“不懂。”齐放瞬间收声,一本正经地说,“我只是觉得很好听。”
“……”
曲罢。春风楼的老鸨登台,满脸堆笑地说:“今晚是苏叶第一次登台,各位爷,多多捧场!春风楼的老规矩,三百两起价。”
几个丫鬟抱着竹简和木箱在全场穿梭,想要出价的客人会把价码写在竹简上,放入木箱中。
苏叶的今晚,价高者得之!
楼上雅间,提前备好了竹简笔墨。
齐放咬着笔杆子,纠结地问:“写多少?”
柳晏儿置身事外的看戏,淡淡一笑,“你若志在必得,尽管往高了写。若是舍不得几两银子,随便写写凑个热闹。”
柳晏儿默默抿了口茶。
苏叶及笄之后便是教坊的常客,第一次去就叫了两个小倌,成为六扇门的第二个传奇。之后,她便屡屡出入教坊,是全院第一个因公费狎妓支出超额被限制的女人。如今一群男人花钱争抢她,也不知道是谁嫖谁。
齐放写好之后,门外的丫鬟收走他的竹简。
丫鬟将竹简倒进聚宝盆,送到苏叶面前。她手指在里面轻轻一搅,发出哗啦啦的声响,随便拿起一枚开始念价儿。
从三百两、五百两、八百两到一千两,盆中的竹简越来越少。开价到最后一枚竹简时,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盯着她手里的竹简。若是低于目前最高价一千八百两,那苏叶的身价便就值这一千八百两。
苏叶望向二楼雅间,“柳大人出价五千两。”
全场静默片刻,瞬间炸开锅。
“谁这么大手笔?”
“五千两够给她赎身了!”
“长安第一名妓沫萧才叫价三千两。今晚过后,苏叶怕是要名动长安了。”
丫鬟拿着竹简来到二楼,敲了敲齐放雅间的门,“恭喜柳大人!苏叶姑娘正在更衣,稍后就来。”
柳晏儿一口水呛出来。
齐放追问:“你什么时候投的价儿?”
“我投个屁!”柳晏儿擦了擦下巴,心疼银子。肯定是苏叶认出她,故意找机会跟她说话。
齐放有心成人之美,起身告辞,“我就不打扰柳兄与苏叶姑娘了!”
柳晏儿急忙抓住他,“我没那么多钱,要不你留下?”
齐放耸耸肩,“我也没钱。”
柳晏儿声音提高,“没钱你还投价儿?”
“我写的底价,肯定中不了。”齐放撇嘴。
“……”
正说话时,苏叶推门进来了。看到房间里有两个人,她莞尔一笑,“二位一起?”
柳晏儿翻了个白眼。
齐放毫不仗义地说:“不,五千两是这位柳大人出的,我这就走。”
说完,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苏叶关上门,走到柳晏儿身边,倒了杯酒给她,“这位爷,看着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你怎么跑这来了?”柳晏儿用长辈的口气问她。
“瞧您这话说的!爷能来,奴家为何不能来?”苏叶抬手搭上柳晏儿的肩,转身想往她怀里坐。
柳晏儿比她更快,起身把椅子空出来,将苏叶拽到椅子上。
苏叶脚下不稳,一个趔趄趴在桌上,衣裳滑下肩头,露出红色的蜻蜓刺青。
“好,你的事我不问。五千两见你一面,身价不低啊!”
苏叶由妩媚转而乖巧,倒茶捧上,“师姐,你怎么穿上官服了?你这衣服里,好像什么都没穿吧!”
“咳咳。”柳晏儿把衣领紧了紧,“你的眼睛能不能用在正事儿上!”
“我用了呀!不然怎么会一眼看见你呢。刚才跟你一起来的小哥哥是谁呀?”苏叶撒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