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之上,局势焦灼,一时半会儿难分高下。
沈长翎主动认输,“姑母,翎儿输了!”
沈太后还在等她落子,“这样就认输了?”
沈长翎语焉不详地撒娇道:“翎儿突然觉得身体不适,想回去休息。”
沈太后将棋子放回盒子里,“要不要宣个太医来瞧瞧?”
沈长翎身体无恙,急忙摆手说:“许是昨晚没睡好,姑母不用叫太医。”
小孩子活泼好动,哪里有耐心陪她一直下棋。沈太后也不强留,“去吧。”
“谢姑母!”沈长翎看了眼可怜兮兮的柳晏儿,带着宫女欢天喜地的跑远了。
太后摇了摇头,让人收了棋盘,“柳爱卿,起来吧。”
柳晏儿松了一口气,撑着地半天才爬起来。若非她是个练家子,这会儿肯定是起不来了。她走进亭中,站在太后对面,看着宫女给她奉茶。
“坐。”太后将自己的茶放在柳晏儿面前,“这是十五那晚,你倒给朕的茶,尝尝是不是一个味儿?”
柳晏儿突然心虚,不知道太后此话何意?难道她知道那杯茶有问题了?不应该啊!当时她看着太后把茶全喝进去了,宫女当晚肯定会收拾桌子,茶杯不可能留到第二天。
太后见她神游,笑着说:“放心,一杯茶是不会醉的。”
“……”柳晏儿突然跪在太后脚下,“臣知罪。”
太后语气平平,“我说什么了吗?”
柳晏儿心一横,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情都交代了,“那日臣着急出宫,在太后的茶里下了药。请太后恕罪!”
沈太后面无表情地说:“我还什么都没问,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刑部审理案子,向来如此简单粗放吗?”
“太后圣明。臣不敢欺瞒!”
柳晏儿如今都当上刑部侍郎了,性子还是这么直通通的,沈太后瞬间没了兴致,“先起来吧!又不是毒药,你紧张什么?”
“……”
这话说的柳晏儿更不敢起身了。
“朕命令你起来。”
柳晏儿抬头,先看了眼太后,然后才坐回去。
太后托着下巴看她,指尖蘸进茶水里,问:“那日为何着急出宫?”
“臣素有旧疾,每逢十五便需服药,因此才急着出宫。太后若不信,派人去西市的兴隆药铺一问便知。”
沈太后忽然想起一桩事来,“柳爱卿出宫时,已经是子时了吧?西市的药铺还没关门?金吾卫没有再抓你去衙门打板子吗?”
“……”
“上次宵禁时让你出宫,以为柳爱卿能顺利回去,不想却被金吾卫抓到。看来柳爱卿有意藏拙,真是无心仕途呢!”
柳晏儿慌张摸到茶杯,快速喝了一口茶。她怎么还记着这茬呢!难道上次也是试探?想看看她武功有没有荒废?一个念头从柳晏儿脑子里闪过,她赶紧把这个念头打消了。
“茶,好喝吗?”太后冲她笑了笑,语气竟有些调皮。
柳晏儿低头看杯子,茶汤清亮透着香气,就是多了丝…辛辣。
“太后……”
太后温柔地望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柳晏儿扶着石桌边缘,眼神逐渐失焦,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
赵境听闻太后把侄女沈长翎接回了长安,急的在家里团团转。他已经猜到太后想把侄女扶上皇后宝座的意图,而这个位置,本来是他为自己的孙女准备的。没想到太后这么着急,国丧还没结束,就把人接到身边来了。
左思右想一番,赵境忍痛割爱,带着前朝大书法家方知轮的墨宝入宫了。
沈太后看到舅舅送来的字画,十分欢喜。她未出阁时,常常在家临摹方知轮的字,没想到舅舅那儿还藏着真迹。
这是一幅终南山桃花盛开的景象,画作出自方知轮的知己杜青衫之手,方知轮为此画题的字。二人皆是书画圣手,还是忘年之交。如今杜青衫正值壮年,方知轮却早已作古,此画便尤为珍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