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绮月朝他的视线望去,才发现东源弈已然站在了哪儿。
青年低垂了眸子,长长的睫毛掩去眼中万般情绪,一头墨发高高束起,金色的发冠显出他的矜贵优雅。清绝冷峻的面容在春光里显出一种别样的颜色,突然之间多了几分平易近人似的。一身蓝袍温文尔雅,身姿挺拔如松,直教人移不开眼。
突然间,那青年抬起了眸子,背在身后的木剑猛然击出,周身气场瞬时凌厉了起来,剑锋带起场上的绿叶急速飞舞。
叶子随着如虹剑气旋转流动,在空气中恍若湖中之鱼,游弋不止。
而青年身姿矫健变化,如行云流水,却包含力量。
天地之间,剑气浩然,有人身姿如燕,一身风流。
“踏雪无痕,度水无声,一人一剑,可挑天下。”云绮月眼中是难掩的狂热情绪,喃喃低声道。
好凌厉的招式,好漂亮的身手!
除了武和医,再没有什么能够让她真正感到激动!
季凌也是个武痴,看了东源弈的一通剑舞,两眼放光。
几瞬之后,东源弈停了下来,额间有细密的汗珠,难得地给这雍贵的太子殿下镀上了几分人间气。
场上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震耳欲聋的叫好声之中,东源弈突然抬起了头,像是不经意地,往云绮月的方向望去。
他一向精于谋略,做什么事情说什么话都要打上几通腹稿,性子是谨而又慎之,人们看着他的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觉得自己面前是只极漂亮优雅、却又极狡猾善诈的狐狸。可是这一瞬,那双城府极深的眼睛,竟如此纯粹,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年郎,几分羞涩、几分清澈。
云绮月觉得自己花了眼。
再仔细望去,东源弈已然收回了目光。
季凌手指摩挲着精致的茶杯,余光看向云绮月,叹了口气,幽然道:“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是皇帝的儿子。小月儿啊,这世间万万不能陷入的,便是那深宫。几道宫门,隔开了多少生死啊,踏入那其中,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云绮月望向季凌。这话,倒不像是对她说的,而像是某种感慨。
许久,云绮月道:“各人有各人的志向罢了。既然选了,向前就是。哪怕是万劫不复,也该提前有所觉悟、有所预料的。”
季凌的手指一顿,笑了笑,轻声道:“确是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