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王朝,京城。
一名富商打扮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朝着官府衙门匆匆行去。
苏员外今年来流年不利,先是自家商行在清渠江上满载商货的运船莫名撞上了江底恶鬼,整船商货连人带船,一个也没回来。
新近纳的小妾又与自家素来温婉的妹子不合,整日向他抱怨吵闹。
近日他身体又不时目眩头晕,四肢隐隐发冷,虚汗阵阵,生意上有见多识广的老熟客就劝他去修行衙门瞧瞧,莫不是遭了邪祟诅咒。
行到半路上,他人却被一道年轻温润的声音给叫住了。
余光一扫,道士装扮。
本就不堪琐事烦恼,外加身体不适的苏员外不由微恼。
“今儿个,苏某我有要紧事,道长就莫要纠缠呐,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
苏员外说着,伸手在身上摸出了几两碎银子就要递将过去。
手伸到一半,正眼瞧见对方的苏员外却直直僵愣住了。
只见那少年道士,五官清俊却又不失男子阳刚,单手执剑负于身后,轩昂而入,一副仙家道子的出尘模样。
惊诧间苏员外又添了些遗憾,就是这小道士过于稚嫩了些,约莫才十余岁。
毕竟这修行一行与医药类似,胡子越长越白,道行就越深厚些,更值得患者信赖依托。
不过愣了片刻,苏员外便歉笑着道:“小道长,今日我真……”
那年轻道士不等苏员外推辞,便轻笑一下,出声道:“小道观员外你,步伐漂浮,眉宇间隐晦有乌黯之气,可是近日家中不祥,灾祸不断,沾染了霉运?”
苏员外先是一喜,但在京城商场盘桓十数载的他岂是易与之辈。
心中警惕着,却又不失礼数的拱手笑道:
“小道长当真本领不俗,苏某人近日确实稍有不顺,莫非小道长能够相助苏某?”
“若是小道长当真能够帮我苏某人断了这连绵霉运,苏某人自当奉上让道长满意的财物。”
年轻道士似是知晓其心中所虑,只是轻笑一声,右手袖袍一扬,衣袂纷纷间,右手掌中兀然多了一小瓷瓶,瓶内置有潺潺清水,隐隐间有奇特清香从窄圆瓶口溢散而出。
“小道今日与苏员外相遇,自是天缘,相助员外却也塑了自身功德,至于身外之物……小道并不在意……”
年轻道士淡然将手中瓷瓶递了过去,从头至尾没有丝毫提及银两报酬之事。
苏员外接过瓷瓶,不宁心神顿时安稳了下来,此前那浮躁厌烦的心绪也随之烟消云散。
再见小道士衣袍虽有些陈旧,但举止高雅,气度洒脱,心中更是一振奋。
莫非这小道士真是少年得道的高人?那我岂不是怠慢了?可我此时再提议赠予钱两岂不是又玷污了小道长脱俗风骨?
就当苏员外有些两相为难之际,旁侧一道不合时宜的嗤笑声响起。
“哪儿来的乳臭未干的小道士,学了点皮毛道行就学别人来整济世救民?这位员外且让老道我瞧瞧邪症。”
来人年约五十,一身淡青道袍,两侧泛白鬓发无风自舞,就连苏员外这一毫无修为在身之人都能看出,那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周身似有玄妙道韵隐隐流动。
看见老道长对那年轻道士不屑一顾,苏员外心中顿时一凛,暗道一声,差点上了这小骗子的当。
连忙对着那老道士拱手问道:
“老道长,您此言是何意……这小道长莫非……”
年轻道士遇见同行前辈斥责,非但没有与之争辩,反而双手揣入袖袍之中,默然不语。
老道长望了眼苏员外,眉头紧皱,叹息道:“员外你这病……老道我……员外你还是回去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放宽心,一切安好便是……”
苏员外大惊,慌忙扯住老道的袖袍。“老道长救救着个,苏某家中还有数房如花似玉妻妾啊……我死了,她们该怎么办啊……”
老道人只顾摇头,似乎苏员外的病当真是某种绝症,他也无能为力。
片刻后,似是不经意间,老道长瞟见了苏员外手中的小瓷瓶,然后失态地直勾勾盯着那瓷瓶,惊叹道:
“这?!这难道是传说中滴水千金的三清神液?”
紧接着老道长望向年轻道士的眼神瞬间从先前的鄙夷不屑变幻为讶然崇拜之色。
他语气小心,颤巍巍的拱手问道:
“敢问……当面可是在南海踏浪降黑龙,北地孤身闯鬼域,以除魔斩妖,拯救苍生为己任的三清道子?”
年轻道士听到这一连串神乎其技的非凡经历,嘴角不露痕迹的抽搐了下,表面仍是面不改色,淡然承认:“应当是小道我。”
小道士回答的云淡风轻,没有丝毫的自得,仿佛他根本没有做过这些事情一样。
一旁的苏员外听得却是心惊胆战,走眼了!他和老道人之前都看走眼了!
虽然他没见过这些邪祟妖怪,但这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嘴里这些震天响的名号可是虚不得的。
反转了?!这年轻小道士不是骗子?反而是真正的少年大能?
苏某连忙将握得紧紧的瓷瓶揣入里衣,又里里外外裹绑了几层。
不等苏员外回过神来,那一老一少两个道士演对台戏似的说个不停。
“可老道听闻三清道子前几月不是还在天南洲诛邪?为何独自一人在西华城?”
“唉,此事说来惭愧,小道在天南一时不察,遭了那些鬼王的阴谋,身份令牌,随身财物全都丢失,寻不得回宗的道路……于是便流落到此地了……”
老道长顿时面露忿然,义愤填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