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博出院回家,看着干净整洁的房间,看着餐桌准备着的没吃的年夜饭,心脏在那一刻疼痛。
他立马给苏言缀打电话,但她的电话已经停机。
捂住伤口还没痊愈的胸口,他去了苏家,但业主告诉他们,苏家的房子已经卖掉了。
那个善良的女孩似乎就这样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了,直到此刻,他才知道他其实有多少话想对她说,有多少事情想跟她一起做。
她能原谅理解他吗?苏言震对他开枪的那一刻,他就从那个男人眼里看到了一种和这个世界告别的坚定,所以苏言震的那一枪打在他的心脏旁边,他并不想杀警察,他在最后的最后对陈明博手下留情了。
他是坏人吗?他是好人吗?陈明博突然的知道,世间没有绝对的好和坏,但他的使命却容不得一点感性的存在。
回家,把饭桌的饭菜倒掉,回到刑警队。
李宏森开口就骂:“哪个混蛋允许你出院的?我不是给你批了长假了吗?赶快滚回家去休息。”
他在李宏森的对面坐下来,掏出香烟,突然想起苏言缀温婉的声音:“你能少抽点烟吗?对身体不好,还有,你看你的牙齿都不白了。”
他把香烟拿在鼻子前闻了闻,问李宏森:“何思棋现在怎么样?”
李宏森长叹:“我后悔让她继续跟踪这个案子了,她似乎已经不想活了,只怕会为了找到线索不顾一切。但当时,我只能这样做才能为她开脱,用一个将功赎罪的借口挽救她的前途,我不想我的队员被关进监狱。”
陈明博认真地问:“老大,你很爱嫂子吗?”
李宏森瞪着他:“问这个干嘛?”
陈明博一笑:“她是不是每天每时每刻都担心你出事,而你是不是也很怕自己会再也看不到她?”
李宏森看着他,这个钢铁似的男人眼里有了柔情:“俗话说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我非常理解何思棋的心情,但法律却不允许。你知道做我们这行的,其实特别想有个家又特别怕有个家,因为家会让我们变得软弱,我们只是人,并不是钢筋铁骨,我结婚之后,每次行动都一定会无数次的检查身的装备,我不想让一个女人为了我守寡。”
陈明博的眼睛突然模糊了。
李宏森的眼神变得坚定:“但任何时候,如果一定要用生命去换回人民的安宁和国家的稳定,我一定会拼命冲去。”
陈明博点头。
李宏森笑:“小子,你还是抽空谈谈恋爱吧,至少能知道女人是怎么样的,假如哪天死翘翘也不至于太过遗憾。”
陈明博把手里的香烟丢掉,对他说:“我在家里一刻都呆不住,我的伤势已经无大碍了,我要归队,和何思棋接头的任务仍然交给我做。”
李宏森起身,一拳打在他受伤的胸口,当时陈明博就痛得龇牙咧嘴。但李宏森说:“好,你明天归队吧。”
而后,担忧地道:“我很担心何思棋的情况,苏言震死后,她的精神极度不正常,我现在后悔了,不该再派给她做卧底的任务。”
陈明博说:“我也担心。她本应该进行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再归队的,李队你没有见过苏言震,如果你是女人也会爱他的。”
李宏森沉思良久:“我会换另外的人去接替她,将她召回来,如果她出事,我不会原谅自己。”
晚,陈明博躺在床,一遍一遍的给苏言缀发信息,就算她收不到看不到,他也只想,把很多话说给她听。
宋若汉已经醒了一个星期了,没有流一滴泪,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医生对汪汗清说,她只是暂时失语了,或许将来受到什么刺激,会再度开口说话。
窗外下起了小雨,灯火在雨雾里朦胧而凄美。春天似乎来了,即便仍然很寒冷。
关怡静把外套披在宋若汉的身,柔声问:“你想喝水吗?想吃点什么东西吗?”
她就像窗前的石像,一动也不动,有时一天,有时一夜。
汪汗清遍请名医,但每个人说的话都是一样的,这个病人是心病,就像失心疯一样,虽然不是疯子不是白痴不是植物人,却随时有可能变成其中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