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子不断翻滚,好似下一刻就要炸裂开来。
从她穿越过来,没有哪一天如此刻这般,大悲大喜。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轻一重。
林白云又搀上她,“二晚,还行吧?”
林晚云摇摇欲坠,往她肩头靠,身体力行表示此刻的她,并不行。
林白云摸上她的额头,惊叫一声:“好烫啊!快点走,下山到卫生院看看!”
林晚云脚底漂浮,山路变成了棉花团,整个山林都在晃动。
这是一场好病!
就像……
林晚云脑子晃过范进中举的画面,干涩的嘴角轻轻一牵。
宋九尧跟随着她们,脚步声沉稳有力。
到了停摩托车的地儿,她被林白云扶进了挎斗。
“我走路回去,辛苦你把她送到家,我上村医家里拿点药。”
宋九尧不过轻点一下头,跨上摩托车,踩了两三次火,轰隆隆就往山下开。
林晚云仰面靠在里头,天上罩着一层浓墨般的幕布,把大山与人的命运深深隐藏。
她要买下山地,不但要那五亩,整个林家村的山地她都要买下来,三十年后,这里是开州市最繁华的地儿,地价保守估计,一亩价值八千万!
即便她不买,过个八年十年,山地也会被别人买走。
从刚才的谈话里她得知,林家村的山地大概五十亩出头,那就是四十亿,和她爸留给她的遗产数目一样。
这是不是命运使然,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永远不会再有第二次。
摩托车开过村口的石桥,石桥旁的大榕树下,吃过晚饭的村民摇着蒲扇在纳凉聊天,看见轰隆隆的摩托车声响,上头正是今日的焦点人物之二,免不得交头接耳一番。
宋九尧目视前方,“往哪儿?”
林晚云转过头,他的下颚线流畅而硬朗,内眦眼皮下的一点黑眸幽幽带光。
大概是预富婆的身份让她心胸开阔,此刻的宋九尧,尤其顺眼。
“前面巷子左转,到尽头就是了。”
车子很快停了下来。
林晚云没有马上起身,而是伸手去够他的车钥匙,一拧,轰隆隆的噪音消散在夜色里。
宋九尧稍稍转过目光,垂着眼睫看她。
她满面病容,眼皮子似乎十分艰难才得以抬起,声音更是绵软无力。
“宋九尧,鸭子是我让宋叔喂的,跟他,跟你家,一点关系也没有,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承担。”
她歇了一口气,继续往下说:“他们让我买地,我就去贷款,贷款买下来,好好做养殖,总有一天会还掉的。”
宋九尧无声看她片刻,略微卷起嘴来,咬了下,“你爬个山都要生一场病,还贷款做养殖?”
林晚云顿了下,“我不是爬山生病,我是被你吓才生病的。”
他嗤了声,“我还没开始吓呢。”
“你已经吓了,昨天你那样摁吴斌,回到宿舍,夜里三四点我都睡不着,睡着了又梦到你压着我的头往水库里摁,我快憋死了你都不放开我。”
宋九尧:“……”
若说往日,他只当是林晚云在说大话,可这会儿瞧她那病恹恹的样子,他竟然信了。
林晚云咬着牙,颤巍巍下了挎斗,跟个林黛玉似的,扶着腰喘匀了气儿,又说:“你往东头出去,就刚才,那大榕树底下,是我们村的情报基地,你别走那里,很多人在那里嚼舌根,你就掐个蚂蚁,她们说你打死老虎了。”
宋九尧却道:“走哪儿都一样,我又听不见。”
她叹一口气,“随你吧,我没劲儿跟你说话。”
宋九尧看着她一摇三晃,扶着门进了小院,有力无气喊了一声妈。
“哎呦!咋的了?”
她十足委屈,“我发烧了,刚才在山上差点冷死。”
中年妇女又气又急,“你就是活该,有个正经工作还不安生,跑山上喂鸭子就算了,还骗你大哥,说收米糠去做饼干,别说你大哥,我都臊得不敢出门了!”
“没事儿,以后她们还得求我们去买。”
宋九尧听了这些话,又看了看小院的破木门,忍不住提嘴一嗤。
不知道这小门小院,是如何养出林晚云这位娇娇大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