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程雁书仰头看安静稳定地重复日常的韩知竹,按住自己突突跳动分外昏痛的太阳穴,以最诚恳的姿态和语气道,“我错了。”
“哪里错了?”
“我……不该喝酒。”程雁书认真检讨,又紧张地问,“我是不是来你房里发了酒疯?”
“昨日之事,你记得多少?”韩知竹问。
“我……”程雁书皱眉,脑海里翻滚着无数记忆碎片,头痛却不断地抽掉他把那些碎片组合成镜头的可能。
终于程雁书哀叹一声,放弃了:“我大概又爬了你的床,不然我也不会睡在这里,对吧?”
说完,他认命地看韩知竹:“来吧。”
“什么?”韩知竹不解。
“第三根铁杵磨成针啊。还有三鞭还是五鞭。”程雁书苦着脸,用力捶打了两下自己的太阳穴试图压制那让他犯恶心的疼痛,“我做错了,该罚。”
“着实该罚。”韩知竹微微颔首,又用目光示意洗漱的位置,“起床。”
洗漱完毕,又把头发用发带大差不差地整理好仪容,程雁书惴惴不安地看已经端坐着喝冷泉茶的韩知竹,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这么表现,才会比较安全。
韩知竹抬眼看他,忽然道:“你是不是不会结发带?”
程雁书回头看了眼铜镜里自己的尊容,虽然发型确实有些不那么一丝不苟,但也别有一番旷达跳脱的气质,很衬他。
“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在这些表面文章上下功夫,怎么最近却全都不在意了?”韩知竹又抿了口冷泉茶,却没有等程雁书给出回答,自顾自地换了话题,“这些倒也是小事。你且先受罚。”
罚?
程雁书茫然地看韩知竹,罚什么?
韩知竹手腕翻转,一个金钵出现在了他手中。
把金钵稳稳当当地放在桌面上,韩知竹轻道:“自己来捣药,自己喝下去。”
啊……那压制孑孓的难喝得要升天的药草汁液,现在变本加厉,得自己捣,自己喝?这是所谓的,自作自受?
程雁书带着十分可怜仰头看韩知竹,眨着眼,柔软的睫毛上下拂动,像是把一只小小的蝴蝶送进了韩知竹的心尖,拂动着翅膀轻轻撩动。
韩知竹垂下眼眸,不去看他,良久才道:“捣药吧。”
程雁书又带着十分委屈,低低发出一声呜咽。
但这药,不吃可还真不行。他只得苦着脸走过去,在韩知竹侧边坐下,开始捣药。
日影移动到窗边,在桌上落下带着细微虹色边缘的光线,韩知竹在晨光中悠然品着茶,窗外修竹随清风摇曳,淡淡的竹木香气扑进窗子,和冷泉茶的淡淡冷香相得益彰,冲淡了程雁书捣着五味杂陈的药草的苦闷。
不说他在受罚,倒是还颇有点岁月静好的感觉呢。
程雁书想,这说明,他和韩知竹之间是有着可以和谐相处,且彼此都不表现出不耐的氛围的呀。
“大师兄。”
韩知竹听到轻软的声音唤着自己。
他循声望去,正正撞进了他的四师弟深深漾着笑意的、更轻软、更诱惑的眸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