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滚,麻烦有事说事,总往我身上扯算什么事?”谢心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挥开那张逐渐凑近的脸,“别和小西那样没见识,脖子上的蚊子包,不是什么草莓不草莓的。” 卫驰立刻正色,指了指桌上的笔记本,指挥道:“来来来,我们现在开始讨论正事,对于咱们现阶段的规划和目标,你们有什么看法?” 谢心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前些日子美食大V小J不仅转发评论了她的那条法式甜品视频,而且私信想加她的私人微信,邹小西在征求了她的同意后,把微信给了大V。 没过多久,谢心轶通过了这位大V的好友申请。 大V也是因为机缘巧合入了这一行,开始一个人做,从构想到拍录视频,后期剪辑特效字幕,全是由她一人包办,后来粉丝慢慢做大做多,才有了后来的团队,最后被一家大公司开具更好的条件收入麾下。 谢心轶和大V犹如志同道合、相见恨晚的网友,从各国各地的美食到自媒体短视频,再到彼此的兴趣爱好,聊了整整几个小时。 末了大V主动说起目前计划的一期视频,关于南方火锅的主题内容,下周可能会来宁市的火锅踩踩点,准备到时候与她见个面。 她没有丁点儿的犹豫,直接答应了大V的请求。 “你怎么变得这么好骗呢?”卫驰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指着她的手指颤颤巍巍。 谢心轶一把拍开了他的手,没好气地说:“不做大仙改当戏精了?” 一旁的小助理捂着嘴偷偷地笑了起来,被卫戏精一横眼,立马放下手,紧抿着唇憋住了笑意。 “前些日子她所在的那家公司联系我,说是想签下我们,但他们提的条件太苛刻,所以我就拒了。”卫驰收起了原先的不以为然,开始一本正经地解释着,“估计是你这段时间输出的内容有价值和可看性,他们也注意到了潜力,但这份注意程度又不足以把你放在一个前排重要的位置,小J下周过来估计会帮他们公司探探你的口风。” 她点了点头。 她答应与大V的见面,本就是抱着一种不单纯的目的——学习和交流经验只是一种好听的说话,双方从各自身上汲取可借鉴和复制的方式,两厢得益,这是最好的结果。 大V恐怕也不是抱着单纯联络感情的目的过来找她见面。 成年人的世界,许多事从来只与利益相关,纯粹的感情少之又少。 “忘记和你说个事,蒋成枢的公司也派人过来找我了,目前还在谈,怕你误会,所以提前和你解释一下。” 谢心轶惊讶地一愣,说:“那我可能真的会误会,毕竟他们怎么看,也不像是会看得上这个小项目的公司。” “你就这么贬低我们自己啊。不找投资,光你那几十万粉丝也足够我们做很多事情了。”他顿了顿,看着她们俩都一副懵懂茫然,沉浸在被大公司包围的神思之中,忍不住每个脑袋给了一下醒醒神。 * 在谢心轶沉迷于工作的时候,周三晚上的H大百年校庆缓缓地拉开了帷幕。 能够容纳几千人的礼堂此时坐得满满当当,甚至连视野最不好的二楼也是全部坐满了人。礼堂的前面五排留给了出席晚会的各学院老师和学生代表,像谢心轶他们参加表演的老师也被安排在那块区域。 她过来的时候迟了十分钟,门口管理的学生不认识她还把她拦在了门外,最后还是一个学生会的干事见过她彩排,把她带到了位置上。 不知是谁无意间安排,好巧不巧,她和沈远洲的座位连在一起,另一边是和谢教授有过节,每次都喜欢有意无意说上几句闲话的女教授。 女教授端正严肃地坐在她的椅子上,而旁边两个位置都空着,她在心里稍微舒了口气。 这几天忙着拍视频几乎没回过谢教授那儿,更不用说会碰到沈远洲,经过那一夜,她再见到他,心中竟然生出了些压力和心虚。 酒色误人,古人诚不我欺。 “听说小谢这次代表你爸爸表演弹奏钢琴?看来从小培养兴趣爱好是有好处的,至少能帮爸爸排忧解难。”女教授笑眯眯地看着她,语气凉凉地说。 谢心轶当做没听出她话里的嘲讽,脸上笑意不减,回话的同时时刻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是啊,我爸每次都说,他做得最对的事就是有了我这个女儿。” 女教授被她的装聋和厚脸皮惊讶,感觉自打没趣,在她坐下后便不再找她搭话,她也乐得清静。 整个舞台金碧辉煌,亮堂,刚刚结束的大型中国舞留了一地的金色花瓣,袭一身曳地连衣裙的女主持从一旁袅袅走出,为下一个表演节目报幕。 话音刚落,台下立刻响起一阵激烈的掌声,以及理学院一群同学的欢呼,男女生都有,谢心轶在心里不由得轻嗤了一声。 果然人都是肤浅的动物,明知在学业上被虐得在地上摩擦,但还是花痴得不行不行,虽然她以前也是这样。 她靠在柔软的椅背上,低头刷起了手机。 舒缓悠扬的钢琴伴奏伴着一个熟悉的低沉声音渐渐传来,似在轻声唱着一段英文,又似在和着钢琴旋律低吟。 “I know that she’s out there... the one I’m suppose to share my whole life with...” 谢心轶的手指顿时僵在了手机上,原本定在屏幕上的眼神落了空,却一直没有抬起看向舞台。 几年前理学院的迎新晚会上,沈远洲作为研究生代表上台表演节目。 当时她从他的同学那儿打听到这个内幕消息,翘了课从邻市坐车跑来,然后坐在台下的最后一排位置上偷偷摸摸地看表演。 他当时唱的是一首外文歌曲,还在上高中的谢心轶压根听不懂那叽里呱啦的英文唱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听得旁边懂行的女生窃窃私语,说那首歌意义非同,纷纷猜测这位研究生学长是不是要向台下某个女生表白。 她皱着眉听了半天的墙角,最后实在按捺不住向那女生问了歌的名字,在手机上搜了这首外文歌,对照着中英文看了半天,一丝欢喜雀跃在她的心中生根发芽。 再一抬头,她和台上的沈远洲对上了视线,他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地唱着: “…until that day we Meet. A her know... my heart...is beating with hers.” 表演一结束,她偷偷地溜出了礼堂。 当天晚上,她和沈远洲在一起了。 纯钢琴弹奏的旋律传至耳边,谢心轶蓦地回过神,她捏着手机,目光终是投向了舞台上的某一处。 那家三角钢琴不知何时搬了过来,他坐在琴凳上,微低着头,专注地弹着手指下方的黑白琴键,悦耳的钢琴旋律从他的指缝间漏了出来,跳动着飘进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最后一个音符顿在指尖,台下不约而同地响起鼓掌的声音。 一个女生捧着束鲜花小跑到舞台上,谢心轶面色淡淡地看着女生面带羞涩把花递给沈远洲。 “王教授,我记得那是您的研究生吧?好像叫于什么……?” 王教授挂着一抹算不上好看的勉强笑容,不太想搭理她,虽然谢心轶这副好整以暇地等着她回答的模样很碍眼,但当着前前后后的同事尤其是领导,她只得懒懒地应了声:“是,于俏同学。” “竟然还准备了花,看来还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学生啊。” 这次王教授没再开口应她,脸色被她那句“尊师重道”刺得阴沉许多,这谢黎升的女儿和他一样惹人嫌讨人厌,说话不晓得看人脸色,尽说些不中听的话。 旁边的谢心轶注意到这位女教授满脸乌云,身心通体舒畅,然而目光瞥到座位一处出口的人影,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那束花接了以后不知转给了谁,沈远洲此时只捏着个手机,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坐回到他的座位上。 他转过头看了看她,正想开口说话,见她冷哼了一声,看也不看,猫着腰起身直接往另一边的方向走去。 沈远洲不知道她又发什么脾气,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迟疑了几秒,顾不得身旁一个老师止不住的夸赞,也起身往另一头的出口走着。 “年纪轻轻不知礼数,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被全程忽视坐在一旁的王教授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气,见状嘀咕了一句。 她的声音正好赶在节目开场之前的静止片刻,落在了不少人的耳中,沈远洲的脚步微微停了停,但下一秒依旧向前走着,没有理会。 王教授像是没感受到旁人的目光,若无其事地看着舞台上的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