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行为解释不通,却又有迹可循。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好像没想过真的,认真地和他在一起。
所以他其实一早就透过现象看到她那颗黑心的本质,只是一直在陪她逢场作戏,在她触碰到他的底线前,及时止损,毫不留情地点破她。
可真是残忍呐。
但这么一分析下来,她怎么那么像个玩弄纯情男生感情的渣女似的,虽然还没玩弄到。
不对,沈逾安他哪里纯了,说不定剖开心看看,他比她更黑呢。
宁卿回去时一路沉默,回到家里连灌下大半瓶冰水,才压制住心底那股莫名的浮躁。
她握紧了矿泉水瓶,直到瓶身被她捏到变形,深吸一口气辗转浴室打开淋浴,就这么站在冷水下任由凉水冲洗,体温骤降,直至浑身都湿漉漉,冷冰冰的,才感觉烦躁消散几分。
本就早晚寒凉的初秋,冰水入腹又淋了冷水澡,宁卿完全不出意外地感冒了。
头痛、咳嗽、鼻塞、喉咙痛,好家伙全都中招了。
在床上躺了两天,想靠身体的抵抗力度过这次症状不轻的感冒,但显然不起一点作用。
宁卿拉上窗帘,睡得不分白昼,好容易稍微好一点了,宁卿把之前整理好的美术资料送去隔壁。
沈恬来开的门,她看出宁卿的脸色苍白,关切地问:“姐姐你不舒服吗?”
宁卿吸了吸鼻子,声音瓮瓮的:“没事,就是有点感冒。”
“我家好像有感冒药,”顿了下,沈恬忽然想起来:“好像上次被我吃完了……”
宁卿离她远点,怕传染她:“这些资料你有空看看,都是对你学画画有帮助的,不过是在不耽误你学习的前提下,我先回去了头有点晕。”
沈恬乖乖应下。
宁卿回去喝了大杯热水,躺到床上又不知睡了多久,朦胧间感觉身上很热,流了不少汗。
她忽然醒来,怔忪地看着天花板,几分钟后爬起来,头脚虚浮地换了衣服,拿上钥匙和手机出门。
她没什么力气,下楼也很缓慢。
身后传来脚步声,宁卿往旁边让了让。
“真是吓死人了,那一大滩通红的我还以为是血,结果是有人把红色油漆弄倒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我怎么不知道?”
“就前两天,后来有人好像打电话给物业了 ,你回来那时候估计都处理干净了。”
“也不知道谁那么缺德。”
红油漆?
宁卿看眼脚下,那物业处理得还挺干净,她这几天都没发现。
她大概真的睡得太久太沉,连什么时候下的雨都不知道。夜晚的南城被一片墨黑笼罩着,雨后路面的水还没干,透着丝丝凉气。宁卿抱了抱臂,庆幸出来时穿了件外套。
药店距离华庭小区不远,穿过一条街便到了。
宁卿从里面买了感冒止咳的药、退烧药和温度计回去。
这条街晚上人不多,还要路过一个个透着漆黑幽暗的巷口。
她经过时无意朝里看了眼,不似其他巷子,里面有薄弱的光亮,依稀能看见两三道人影。
没兴趣在意里面发生了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但下一瞬,她看见从里面走出的几人中,打头阵的那位十分眼熟。
只稍一回想,她便记起了这位,那天在酒吧碰到的不速之客,把沈逾安带走的那位。
宁卿停住脚步,迟疑朝巷子里面看了眼。
沈逾安从里面走出。
目光短暂地在湿润空气中交接,宁卿脸埋在口罩下,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轻轻弯了下眼,语气轻松:“好巧啊。”
沈逾安理了理扯乱的衣领,同样是若无其事的语气:“是挺巧。”
“我路过,”她咳嗽了声,接着说:“回去吗?”
“嗯。”他扫一眼她拎着的袋子。
“那一起走吧。”
沉默地走了一顿距离,宁卿蜷了蜷手指,顿足。
沈逾安也停下,望向她。
她轻吐了口气,出来时穿个平底鞋,个子只到他肩膀的位置,仰头看他:“原谅我的好奇心,我真的想忍住的,但还是忍不住想问。”
她看了眼他腰间的位置,“你们打架了?”
“没有。”他一口回答,自顾朝前走。
她跟上去,拦在他面前,“我小时候也是个不好好学习的,但从小到大观察力都比较好,你刚刚三分钟内揉了四次腰,如果不是被揍了,那是年纪轻轻就腰不好,肾虚啊?”
沈逾安太阳穴隐隐一跳,态度直降,冷着他的脸,说话也格外刻薄:“我以为上次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还是你本来就是这么死缠烂打的人?”
“闭嘴。”
她出来时戴着口罩,小小的半张脸都被遮住,那一双眼睛平时总是笑意盈盈,瞪起人来还挺有威慑力。
沈逾安就这么滞住,显然也意外于她突然的反应。
宁卿恨得牙痒痒:“牙尖嘴利的,你不刺一下别人就不舒服吗?”
沈逾安忽然有点好笑,但他仍冷着脸:“觉得被我刺到,就离我远点,我说过对你不感兴趣。”
“或者说,”他低了低头,捏着她下巴轻抬起,讥诮道:“你实在太寂寞的话,我可以帮你找个人,保证活好。”
“啪。”她毫不留情拍开他手,视线凝在他身上。
“沈逾安,面对别人的关心时竖起身上的刺,是幼稚的小孩子行为。”
他薄唇紧抿,唇线绷直,格外静默。
宁卿轻抬下颌:“让我看看伤。”
见他仍旧纹丝不动,她忽然就拉下口罩,咧嘴笑了:“本来没有其他想法的,但你这一副我要当场把你给上了的模样,激起了我的好胜心,搞不好哪天我真的趁机迷晕你再把你给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