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毕竟是全新的房子,家居设施都齐全,地段也算还行,价格就自然不会低到哪里去。”
宁卿朝阳台走,俯瞰楼下绿化带里种植的几颗棵银杏树,淡淡的清草香钻入鼻腔,转头微笑道:“赵先生理想价格是多少?”
他比出手势:“两千一月,一年一租。”
一……年?
赵先生见她不说话,又问:“宁小姐怎么看?”
宁卿面露几分为难:“这房子是很不错,但我自己一个人住,太高的价格确实有点……真的不可以再便宜一点吗?”
赵先生:“这个价格已经压得很低了。”
宁卿轻叹声,目光不舍地环顾屋内设施,“这房子真的很好,如果价格还能再商量那我一定租,太遗憾了……”
她说着,人朝门口走近,视线仍旧依依不舍流连在屋内。
赵先生蹙了蹙眉,沉吟几息,“这样吧,我给我爱人打电话问问看她怎么说。”
宁卿停下,带着希冀,微笑点头:“好。”
赵先生掏出手机拨号,踱步门外。
门虚掩着,宁卿依稀听见几句话,垂首安静地在原地等待。
几分钟后,赵先生走进来。
“是这样的,我爱人的意思看你一个小姑娘也不容易,我们最多只能再将价格降低三百,一千七一个月,你看怎么样?”
宁卿立即笑道:“那这样再好不过了。”
赵先生:“那这样,我先准备一下合同,明天再约个时间把合同给签了,到时候你直接搬进来就行。”
宁卿:“好,我等您电话联系。”
她跟着赵先生出去,刚踏足门口,隔壁401门震响。
宁卿正在出神,冷不丁被吓一下,倏地抬眼。
401的大门紧闭,楼道里还萦绕着刚才一声巨响的残音。
赵先生:“啊,可能是隔壁刚刚关门劲用大了。”
“隔壁住的是个小伙子,人挺好的,我听说这楼上楼下的家里水管灯泡坏了都是找他帮忙换的。”
宁卿掌心盖在包上,里面传出窸窣的震动感,不怎么走心地听着赵先生说的话。
“这样啊。”
宁卿和对方分开,立在华庭小区保安亭前,低头拿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五个未接电话,分别来自两个不同的号码。
她敛去眼底情绪,左右看看,抬步去小区内的绿化带,这里林荫茂密,细碎的阳光穿过树叶间,投下剪影。
宁卿回拨过去,嘟声几秒后接通。
“你现在在哪?”
她肩侧轻靠树干,漫不经心:“在一个风景很好的地方。”
“什么时候回来?”
“不清楚,有什么事吗?”
“我有个同事,她家儿子和你差不多大,名牌大学毕业的……”
不等她说完,宁卿打断:“行,你把微信名片退给我。”
她每次都答应得极其爽快,可最后的结果都是不了了之。
谭安蓉换了话头:“你姨妈一家过几天回国,她应该联系你了吧,听说你表哥以后就在国内工作了,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回来一起吃个饭。”
宁卿轻蹙眉心:“再说吧。”
谭安蓉:“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你别又进了深山老林几天联系不到人。”
她轻哂:“谭女士,我发现你记性真的不好。”
谭安蓉在电话那头微愣:“什么?”
宁卿语气直降:“没什么,挂了。”
挂断电话,她没急着走,余光不经意看见对面一栋楼走出来的女生,神色紧张地朝这边走近。在宁卿刚出来不久的楼道口停留几秒,深呼吸几次,一脸娇羞地走进去。
手机在掌心震动,她收回目光。
陆茵茵:你那边结束了吗?
宁卿:嗯,基本定下来了,你在哪我去找你。
陆茵茵:我就在店里。
紧接着发来微信个人位置分享,宁卿点进去,顺着地址往花店方向走。
她路过水果店,挑些切好的盒装蜜瓜带过去。
刚结完账,肩侧被人一撞,手机没拿稳,啪地一声落地。
宁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更没听见对方说一句什么,甚至刚抬头,就只看得到对方仓皇逃离的背影。
背影是穿着校服的男孩,个子不高,胖胖的看起来像个初中生。
她弯下腰捡起手机,好在屏幕表面无裂痕,使用也正常。
宁卿没将这场小插曲放在心上,去花店。
陆茵茵正好忙完,打开外卖软件,上下滑动屏幕筛选:“姐姐你中午想吃什么?”
“不用,”她坐在沙发,“我不饿吃点水果就行。”
陆茵茵给自己点一份酸菜鱼,才问起租房子的事情。
宁卿说:“挺好的,谈得差不多,整栋租一千七一个月,他去准备合同明天就能签下来。”
一千七一个月还是整栋租,在南城市中心不算贵当然也不便宜,毕竟房子九成新。
如果让宁卿和别人合租,她也未必愿意。
宁卿叉了块蜜瓜喂给她,笑吟吟:“这次多亏有你的推荐。”
陆茵茵张嘴咬下,汁水甘甜,“嘿嘿,那我以后还可以经常去找你玩。”
须臾,陆茵茵的外卖送到,宁卿准备先回去休息,摁亮手机看时间,眉心轻蹙。
原本完好无损的手机屏幕上出现大面积的花屏,直接遮挡住了三分之一的手机画面。
陆茵茵拎着外卖进来恰好看到,倒吸一口凉气:“这手机怎么了?”
宁卿头疼:“刚刚在水果店摔了一下。”她指腹在屏幕上滑动,花掉的那半块屏幕什么程序也点不了。
陆茵茵凑在旁边:“隔壁就是手机维修店,要不让他看看。”
手机里面还有她没来得及备份上传云端的重要文件,宁卿只好妥协:“你先吃饭吧,我自己去看看就行。”
推开隔壁店面的玻璃门,宁卿目光逡巡。
和普通的手机店没什么区别,店面很小,干净简单的摆设,柜面里排列着样板机,室内还有淡淡的清香。
空无一人,再往里透过灰色的帘子还有个小隔间,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宁卿手搭在凉凉的玻璃柜面上,试探地朝隔间里喊了句:“请问有人在吗?”
“……”
她低叹声,正要转身打道回府,帘子忽然被人掀起。一只冷白指骨修长的手先映入眼帘,内搭白色短袖,外面一件浅绿色薄开衫,束脚卫裤和运动鞋。
男生鸦翼般长睫覆下,耷着眼皮,浑身泛着一股疲懒劲,一只手还按在脖颈后,指腹捏着颈,人好像还没完全清醒。
宁卿抬抬眉,几次见他都是这么一副蔫蔫样。
“需要什么?”声音略哑,比之前听起来更低沉,头也没抬地说。
半晌没听到回应,男生终于肯掀起眼皮,带了点疑惑和不耐看过去。
视线轻碰,宁卿抱臂而站,目光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