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地捡一匹黎锦,把痦子掌柜包得像团粽子,叶清拍着李俨的肩膀:“走吧,我那有上好的牛肉,上好的秋露白,保准管够。”
“不醉不休。”李俨中气十足,活像个初生的牛犊,回答得气势汹汹,仿佛有千斤的海量。
来到驿站,宋远看到叶清带了个陌生男子回来,心情略有不忿。
当他红着一张脸,在叶清把王掌柜绑到柱子上的片刻,重重捏住李俨的胳膊,发现后者吃痛惊叫,胳膊绵软无力,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之后,立即兴趣缺缺,不过是个不堪一拳的弱鸡,没必要过多理会。
“怎么了?”叶清绑牢之后,又点一次睡穴,听到惊叫抬头看向李俨。
俗话说多难兴邦,放到人身上也是同理。
李俨经历一场大难,忽然间就成熟了许多,不再喜怒形于色,他微笑着向宋远释放善意,同时口中回道:“见到酒肉高兴坏了。”
“那咱们就开吃开喝。”叶清爽朗一笑,拆开包裹酱肉的油纸,一股浓香味道扑鼻而来。
二人表现得这般快活,以宋远的洞察力,更是无从了解李俨的悲痛,再加上排外心理的作祟和多日滴酒未沾的饥渴,故意跟后者较起了劲。
自恃武者身份,李俨浅尝一口秋露白,他就紧接着大灌一碗,一次两次尚不经意,次次如此,李俨何尝不知道这是针对他的挑衅。
正是遭逢大变,忽有看破红尘的佛性心境的时候,李俨自然不服就干,也随着吃下一大碗烈酒,纵使辣的脸面赤红,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要强的他仍强忍着,毫不吭声。
叶清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道醉了也好,便任由着二人胡闹。
李俨不知道的是,宋远自小便是个酒蒙子,即使不动用内力发散酒气,肚量也不是他一个文弱书生能比的。
三大碗烈酒下肚,李俨已经开始眼晕了,但初次饮酒的他,还以为尚能支撑,又随着喝下两大碗。
三下五除二,一坛五斤重的梨花白便被两人干了出来,叶清只能眼巴巴看着,夹几片酱肉果腹。
“我再去买。”李俨被宋远勾出了真火,挣扎着起身,就要往酒肆中去。
“李兄,不能喝便算了吧。”叶清象征性劝慰几句。
“能喝,再来三大坛。”宋远嚷嚷着,比出三根指头,那手指在空中胡乱挥舞的模样,显然也已够数,哪怕你酒神在世,一口菜肉不吃,上来就连干三斤半的烈酒,也得眼花缭乱。
宋远还是年轻气盛,多亏遇上的是书生李俨,任哪一个老酒鬼,都能给他治的服服帖帖,叶清这般想着,又觉去到郡司之后,有必要约束一下宋远,防止他酒后误事。
李俨踩着无序的舞步,没有回答宋远,也没有回答叶清,这二人的话语他通通没有听到,只感觉耳朵嗡嗡的,似有无数蚊子在叫。
等叶清从思虑中脱离出来,发现李俨的趔趔趄趄,起身刚要搀扶,后者两臂一扑,突然摔在了地板上。
“哎呦!”膝盖的痛楚使得李俨稍有些清醒,看到叶清前来搀扶自己,再看到宋远那张欠扁的傲视脸,不服输的气头上来,借着酒劲说出了一句酝酿已久,却会让以往的他感觉无比羞耻的话语。
“叶清,吾可习武乎!”
圣人云,鼠窃狗盗者,为人走兽者,教而不化者,常武夫也。
李俨自幼被右派文人教导,思想比较古板,把武者这职业看作不入流的匹夫,数次尝试修行而无果后,便打消了飞天遁地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