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潇愣住,悻悻地收回手,“就……就那么有了呗……是我先问你的,你为什么骗我?”
他本来是问得理直气壮满含质问的,此时再问,却一点底气都没有,像是骗了人的是他一样。
裴青轲的心忽然疼了一下,“因为我来丰都是有事,很快就会走了,不想有什么牵绊。”
她说得是“来”,而不是“回”。
二者含义天差地别。
唐潇想起娘和他说过的那些话,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生气了。
他从前总觉得皇家恩怨斗争离他很远,远在天边够不到的那种,所以当它近在眼前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面对。
裴青轲没给他太多时间思考,平静问道:“是述苍,是吗?”
唐潇眨了两下眼,瞪大眼睛快速摇了好下几次头,缩回马车里,“外面冷,我还是进去好了。”
清和长亭是丰都绝佳的赏荷之处,附近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长亭建在湖上,绵延三四里,各种特色荷花种了满湖。
湖周围是大片草地,有几条宽石子路从八方延伸至长亭附近,下了马车,二人并肩而行,慢慢在石子路上走着,很快便到了长亭伊始。
“我该叫你什么呢?”唐潇抬脚迈上长亭,忽然问。
于礼是该叫王女或是瑞王的,可她昨日来信说,她是姐姐,但若是直接叫姐姐,好像也不是太好。
且不说她的身份,主要是他才注意到,他已经不是八九岁的孩子了,叫一个外姓女人姐姐……是不合适的。
裴青轲还惦记着他身上的内力,闻言无所谓道:“就叫名字,裴青轲。”
裴是当今国姓,哪怕没规矩如唐潇也不敢直呼一个王女的全名,他撇撇嘴角,“你又骗我。”
“那随你,你想叫什么便叫什么。”
唐潇决定什么都不叫,“你还想要你的马吗?”
裴青轲道:“送你了……是还养在你府里吗?”
说话间走起路来很慢,她们一直在长亭初段,身后有个十六七岁的男子跑上长亭,从裴青轲那侧急忙跑过,没有一点停留。
很快又有两个女人经过,跑出一段距离后其中一个对另一个低声道:“快点,追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要抓到了,可不能跟丢了。”
女人声音虽低,但裴青轲内力深厚,耳力极好,还是听到了全部。
裴青轲和唐潇还在长亭上慢慢走着闲聊,不久迎面走来两个女子,中间夹着一个男子。
正是方才接连跑过的三人。
男子被人紧紧制住胳膊,也不叫喊,一直在挣扎,只是幅度越来越小,大概是知道逃脱无能,也不再想挣脱了。
在经过唐潇附近时,那男子骤然开始发力,居然从有些疏忽的二人手下逃了出来,他也没往远处跑,反而冲着唐潇直直跪下了,“求公子救我……”说着就要去抓他的衣角。
裴青轲见状一把拉过唐潇,将他带到自己身后,反手握着一把匕首,横在了男子颈上。
她速度极快,唐潇都没看清她是怎么拿出匕首的。
“我……”那男子看见匕首瞬间止了动作,满脸凄苦,声音颤抖地哭道:“我……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让你们救救我……她们……她们要杀……唔唔唔!”
两个女人急忙跑了过来,打着哈哈,一个一把拉起跪着的男子,用帕子捂住男子的嘴,一个迭声道:“对不住啊两位,我家这男人,嫌家里穷就给跑了,唉,家门不幸,对不住对不住……”
男子挣扎两下,头一歪晕过去了。
那两个女人架着昏过去的男子,一边道歉,一边低着头就要从她们身旁过去。
裴青轲鼻尖微动,帕上是极好的迷药,绝不是穷人家能买得起的。
她还没有说话,倒是身后的唐潇先出了声,“等等。”
其中一个女人抬头讪笑道:“公子……这是我家的家事……”
唐潇躲在裴青轲身后,抓着她腰际的衣服,只露出一个脑袋,“可是他说,你们要杀他。”
“嗐,男人家害怕,随口瞎说的……打扰两位了,我们先走了。”
两个人也不再多说,只想要赶紧离开。
裴青轲匕首一直没收,手间微动,匕首转了个方向,斜抵在最前方人的颈前,“家事,我们也管了,把他放下。”
方才还伏低做小不住道歉的两个人对视一眼,靠近裴青轲的一个松开了抓着男子胳膊的手,快速攻向了裴青轲,另一个则将昏迷的男子夹在腋下,跳出长廊踏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