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秦修敕还没他高呢，这会看起来，竟然超了他半个头。

秦修敕顿了顿，淡声问：“只有这个，”

简轻烛略一点头，下秒阴影洒落，他对上一双阴鸷的眼眸，秦修敕掐着他雪白的下颌，语气森然：“最后问你一遍，还有其他想对我说的吗。”

他眼底，杀意浮现。

识海里，纵使有原著加身的奇越，也察觉到些许不妙，不敢笃定秦修敕会放过简轻烛。

奇越急忙道：“快求个饶，让他心软。”

简轻烛哪里会求饶。

他下颌一阵疼，皱眉道：“说完了。”

“好，”

得到答案，秦修敕干净利落松了手，拂袖离开，头也不回道。

“送他去冰泉。”

*

“听说你今日抱回了个大美人！”

古缊得到消息，马不停蹄赶来，手里拎着喝到一半的壶酒，“在哪在哪啊，让我瞧瞧到底多美，能把咱们的朝夜城主迷住！”

他站在冷雾环绕的寒潭边，目光所至，水面平静。

古缊道：“别那么小气，我这人再不济，也不会对兄弟的人下手。”

“滚——”

寒潭一处水面翻滚，冷雾散去，秦修敕背倚着石壁，脸色阴沉。

古缊目光一凝，盯着他周身环绕的黑焰，神色正经了几分：“你还能撑多久？”

这火焰是九幽黑炎。

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地狱三炎之一。

一年前，古缊初遇秦修敕的时候，秦修敕体内已有黑炎的存在，不知是谁下的毒手，想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好在秦修敕命硬，不仅活了下来，还能操控体内的九幽黑炎。

不过，终究是个大隐患，且每次动用黑炎后，秦修敕都要遭受极为痛苦的反噬，寒潭水虽冷，也化解不了几分痛楚。

好在这苦日子快到头了。

“告诉你个好消息，”古缊饮了口酒，“最多半月，玄冰果就能成熟，届时你吞下它，能克制体内的九幽炎。”

秦修敕睁眼，看向他。

“欸，不必言谢，比起这个，”古缊好奇地左顾右盼，“怎么不见大美人身影，去哪了。”

秦修敕：“冰泉。”

古缊一顿，一脸心痛：“至于么！什么仇什么怨是美貌化解不了的，要这般折磨人！”

玄冰果能遏止九幽炎，自然不是俗物。

从诞生到成熟，要汲取大量灵气，因而，只有灵气十分充沛的仙境，过个几百年，才有机会孕育出一枚玄冰果。

秦修敕显然等不了那么久。

于是创造了冰泉，一个白骨森森的地方。

秦修敕将活人丢入泉内，让玄冰树的根须从这些修士身上汲取灵力作养料，而那些修士灵力耗尽，抵挡不了冰泉的寒冷，全部变成坠在巨大树根下的冰雕，生机尽灭。

好端端的仙树，被秦修敕养成了食人的魔树。

此举虽有违天道，效果却十分显著，短短一年，在数不尽的白骨堆积下，玄冰果已从诞生到几近成熟。

古缊痛心疾首，忍不住的抱怨，直到寒潭内传来幽冷的嗓音。

“要我亲自请你出去吗？”

古缊闭了嘴，拎着酒壶悻悻离开。

快没影的时候，他脚步一顿，意味不明的笑了声：“话说，我还没见过你这般心绪不宁的模样，入水连衣服都忘了脱，想谁失了神呢。”

秦修敕眼角一敛，低头看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年轻城主英俊的面容，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半晌，他摊开手。

一滴血浮现出来，上面布着蛛丝般的细纹。

破碎过的痕迹，醒目扎眼。

“师弟，我凝一滴血给你。这样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它能替我保护你。”

秦修敕猛地握住它。

手背冷白皮肤下，泛青的血管暴凸。

*

离开寒潭后，古缊径直去了冰泉，一方面想看看玄冰果，一方面想知道那些人说得极美到底有多美。

他喝着桃花酒，摇摇摆摆走去。

还刚到冰泉入口，前方灯影一闪，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古缊揉揉眼睛，差点以为看错了，这人不该还在寒潭里泡着吗？

冰泉入口，几个守卫面色惨白，正慌乱不已的时候，看到秦修敕出现的身影，当即吓得魂飞魄散。

一群人“扑咚”跪在地上，直哆嗦。

“城、城主......”

“慌什么，”秦修敕先训斥了几句，随即手负身后，好似若无其事地随口问了句。

“人呢。”

他问：“还在吗？”

“禀、禀城主，”跪俯在地的守卫，哆嗦道，“不，不在了。”

秦修敕在原地顿了片刻。

哦。

死了啊。

秦修敕也不知此刻是何滋味，就好像，心尖总有根折磨他的刺，突然间，刺没了，他觉得松快之际，心里又少了什么。

回话的那守卫，本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说完发现城主没有其他动静，仅是陷入沉默。

他额头冷汗不减反增：“城、城主饶命。”

秦修敕回过神：“饶什么命，不就是人没了么。”

他嗤笑：“正合我意。”

一众守卫面面相觑，发现城主误会了什么，顿了顿，脸色难看地开口：“城主，不是人没了，是、是玄冰果没了！”

秦修敕唇角笑意凝住，一字一顿道： “你说什么。”

守卫脖子一凉，浑身汗如雨下。

“回城主，”

“那人、那人把玄冰果吃了！”

“噗——”

刚赶到入口的古缊，听到这话，嘴里一口美酒喷了出来。

*

众人赶到时，简轻烛卧在灵树用枝叶给他编织的床上。

周围极冷，他不知哪拿出了一个雪白小毯子，正要给自己盖上，发现脸色铁青的秦修敕。

简轻烛愣了下，道：“谢谢。”

他本以为落在师弟手上，不会有好下场，没想到师弟不仅不报仇，还让人带他来冰泉，用极好的灵果盛情款待他。

简轻烛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真如奇越所说，他是师弟的白月光了。

“谢什么。”

秦修敕狭长的眼眸微眯。

在他的注视下，简轻烛凝霜的长睫微颤，看着他眨了眨眼，随后摸摸肚子，精致脸颊绽开一抹笑容。

“灵果很好吃。”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