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北军营,主帅营帐内。
啪——
装笔的竹筒被一股大力甩得老远,几个轱辘下滚到了刚刚踏步进来的成烨脚下。
他淡定地弯腰捡起,然后便对上成宇泽那气急败坏的脸。
“成烨啊成烨,你最好给老子好好解释一下,带着老子的兵去朔北城耀武扬威,你怎么敢的?!”
在上次听到成烨这小兔崽子把人家城主女儿的四肢给废了时,他差点没气晕过去,于是以遭遇突袭为由把他诓了回来。
可哪知这人一见被骗立马掉头就走!
这不,终于等到他回来的消息,成宇泽在他刚进军营时就派人把他给押来了。
“我可没耀武扬威。”成烨勾唇一笑,修长的手指握住竹筒,啪的一声放在了成宇泽案前。
看着他这满不在乎甚至还带着挑衅的模样,成宇泽气得吹胡子瞪眼。
“你——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带着你手下那些将士围了一个老百姓的府邸!”
“义父,这话可不对,我事后可是给了人家补偿的。”成烨对于他的质问不以为意,就着最近的地方拉过凳子,然后往后一坐,左腿搭在右腿上,手肘撑着椅背,整个人显得十分慵懒。
“真的?”成宇泽半信半疑地看着眼前仿佛痞子一般的逆子。
“我何时骗过你?”成烨挑挑眉。
彭家敢打冉梓的主意,想利用她和东陵来的人交易,他没杀他们甚至还留他们一命可不是补偿?
“那城主府呢?你这逆子——”想到这一点的成宇泽继续横眉竖眼。
“现下应当不是城主了。”成烨接过他的话茬,揉了揉耳朵。
“义父,你难道还想和这等背信弃义之徒交好?”
先前朝廷军不在,城主府为了傍上他们可谓是费尽心机,后来见着朝廷派了人,那楚天烈脸变得可是比谁都快。
还明里暗里几次三番的针对他们朔北军。
而且据他上次所查,那日柔然突袭偷窃朝廷军的粮草就与这楚天烈有关,这人为了利益可谓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就算如此,这也不该你这少将军亲自去处置,还废了人家的女儿......”成宇泽虽然还皱着眉,但语气已然柔和了许多。
“哼,我难道不知道你是为了个女人才搞出这番动静?!”突然想到这里,他的声音又提高了许多。
听言成烨坐直身体,神情认真道:“这可是我们朔北军的地盘,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就这样逃了出去,我军颜面何在?”
成宇泽:“......”
“还不得抓回来?”成烨又补充一句。
成宇泽:“?”
不要以为他猜不出来这□□崽子在想什么!
“那军法处置?”他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地射过去。
“如今我军医师短缺,正是缺乏人才之际,义父不也常教导儿子功过相抵,正确用人吗?”成烨摇头,说得煞有其事。
成宇泽看着他这般颠倒黑白的模样,一时语塞。
“行了,老子说不过你!”他大掌一挥,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
见成宇泽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成烨无奈耸肩,然后似是想到什么,那玩世不恭的神情出现了一丝不自在。
“而且我怀疑楚天烈同那人的死有关。”
闻言成宇泽愣了一瞬,过了许久才敢确定他说得‘那人’是谁:“你是指和王爷的案子有关?”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成烨撇开目光,轻微的点了下头。
“东方旭当年被定罪谋反时的一条关键证据便在与柔然勾结的十封书信,我这次在城主府里发现了这个。”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
“这是......”成宇泽接过来拆开,瞬间瞪大了双眼。
“这是东方旭当年在朔北时写过的家书。”成烨接着他继续往下说。
“楚天烈在八年前并不是什么城主,而是出身一代书法名家,你说他为什么成了城主?”
成宇泽目光死死地盯着这封信,虽然上面的一字一笔都只是写着简单的边关见闻和回报平安,可落在他手中却似乎有千斤之重。
见他沉默,成烨没再开口。
伪造信件最重要的一步便是收集大量与此人相关的文书,找出相应的文字进行临摹模仿。
而这一切对于楚天烈书法之家出身的人来说并不是难事。
若不是这一次他向上呈报了楚天烈的罪行,在他入狱当天去了趟楚府,他也不会发现这封夹杂在尘封角落的信件。
而这信断然不会只有一封,一定是当初销毁证据时的遗留之物。
再联想到他上任时间之巧合,很容易便能推断出他是因为什么成了城主。
沉默许久,成宇泽颓然地放下信件沉声道:“你终于肯上心他的事了。”
成烨抿唇:“此番不过是偶然罢了,我是看你日日为此劳心费神才顺带着给你带回来。”
“他是你父亲!”成宇泽听言眉头一拧,手掌猛地拍向桌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