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山没理她,而是招招手,“东来,来,你上台来,自己跟你妈说是咋一回事。”
孙东来涨红了脸,就是不上去。
宋大山也不为难他,将胳膊从孙婶子的手里抽出来,“孙家妹子,我跟你说句实的,这工分我一分也没少算。”
孙婶子还是不信。
宋大山嗤笑了一声,“我在这工分登记簿上弄虚作假对我有什么好处,再说了,要是我故意克扣工分,我干嘛不拖到年底再清点,非得这时候当众嚷嚷出来。”
“其他人也一样。”宋大山扫了其余上台的众人一眼。
孙婶子狐疑地看着宋大山,细想想,宋大山说的有道理,又将视线放在了孙东来身上,冲过去揪着他的耳朵,“你说,到底咋回事。”
孙婶子那是干惯农活的,手上力气可不小,孙东来给揪得喊了一连串的哎哟哎哟。
被逼无奈,孙东来只能模模糊糊地道,“我、我帮别人干了活。”
“好啊你。”孙婶子手上的劲更大了,“自己家都吃不饱了,你还有闲心去帮别人干活,快说,你到底是帮谁干的活。”
刘璐璐站在人群之中,拼命把自己的身子往里藏。
“你说还是不说。”孙婶子双手叉腰,死死地盯着孙东来。
没办法,孙东来只能老老实实、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是、是帮刘同志干活。”
孙婶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藏在人群之中的刘璐璐,顿时犹如被雷劈了一般,愣在了原地。
她在公社里偶尔也能看到这些帮知青们干活的男社员女社员,当时她还笑别人傻,上去倒贴人家,一准落个空,没想到自己儿子也干这种蠢事。
回过神来就死命地掐孙东来,“你个彪子,她是缺胳膊了还是少腿了,要你帮她干活。”
孙东来一边躲闪,一边支支吾吾道,“人、人家知青下乡来支援建设,我们社员应该要多多帮衬,再说了,她一个城里的姑娘家,天天干这么重的农活,磨了一手水泡,我看着可怜,就搭了把手……”
再说了,活干的多了,刘璐璐说不准看中了他勤快,就愿意同他在一起了呢。
也不怪孙东来有这想法,现成的这不就有一对成了的吗,就是宋毅和沈姣姣。
城里来的女知青,那真的是个顶个的漂亮,他这个‘癞蛤.蟆’,还真的想吃一回天鹅肉。
知子莫若母,孙婶子一打眼,就瞅出了孙东来心底的想法,“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缺心眼,人家城里来的知青能看上你吗,你也不看看你啥样,人家要真愿意同你处对象,早让你去提亲了,这么上不上下不下的,还赔了这么多工分……”
孙婶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你就算不想想我,也想想你可怜的弟弟妹妹,你帮她干活,她轻松了,你呢,你连工分都挣不够,明年我们娘几个喝西北风去啊。”
孙婶子是寡居,家里就孙东来和她能干活挣工分,其他几个孩子都小,孙东来又是唯一的壮劳力,可以说这一家五口,就指望着孙东来挣的工分过活了。
她哭着哭着,目光就看向了刘璐璐,都怪这个女人,勾引她儿子。
孙婶子气上心头,一把将刘璐璐从人群中拉了出来,上去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孙婶子那手劲,孙东来这种常干农活的都经不住,更何况是刘璐璐,她的半张脸瞬间浮出一个巴掌印。
不过没人心疼刘璐璐。
孙婶子也是可怜,孙东来,就更是个拎不清的。
至于刘璐璐,众人看她的眼里就只剩下了嫌弃。
有了孙婶子这一出,上台找宋大山茬的家长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个个都缩了回去,不停地给自家缺心眼的娃飞眼刀子。
等着吧,回去收拾你们!
大虎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的,一个劲地拉着宋毅的手道,“还好你拦着我,要是我妈知道我帮张曼雪干活,还准备送她蛤蜊油,她可没孙婶子这么好说话,指定拿刀把我剁成肉泥,团巴团巴包饺子。”
宋毅呵呵两声,“你以后可长点心眼吧,不然以后……”还得给人忽悠。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旁边传来声音。
“以后啊,可不能再说这些知青们干活比不上公社里的半大小子了,人家能干的很,瞧瞧,如今这工分可不就比半大小子挣的多了。”有人经过知青们的身边,凉凉地道。
乡下孩子干活早,四五岁就开始帮着家里做饭洗衣服,再大点的农忙时节还要去田里帮忙捡麦穗,十一二岁的孩子,已经能在田里干活了,拿的还是半劳力的工分。
当初知青们刚下乡的时候,干啥啥不行,提个锄头都能砸到自己的脚,每天只挣一两个工分更是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