蠕动的、凝实的人形黑影静静地站在树冠之上。

肖恩的双眼处覆上了一层淡紫色的魔力，但即便如此，他的脑袋中依旧有一股又一股的刺痛传来。

不可直视神！

即便有【傲慢】的存在，即便来到这里的仅仅只是一个海尔波的分身，但这种先天上的压制还是无法从根本上解决。

完整的权柄，这里还是迷离幻境，海尔波的确强大到无法匹敌。

但这个分身……肖恩只是毫不畏惧地继续注视着。

分身不行，分身……不够强。

【傲慢】也察觉到了海尔波的气息，他在肖恩的脑海中立刻说道：“这是神明利用执念体构筑魔法体的方式，距离神明距离越近，力量就越强，其上还带着一些祂从母亲那里窃取来的权柄！”

肖恩微微惊讶：“权柄也能这样分开？”

“这是当然！肖恩，你自己判断，但海尔波这个分身的力量在我看来称不上无敌，他现在绝对在蜕化期！”

“我要是杀了这个分身，那部分权柄对于知更鸟的复活有帮助吗？”肖恩默默问道。

肖恩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嗯哼，很合理的要求，然后呢？”

肖恩古怪地挑了挑眉头：“那你就不怕我成为死神之后再找你的麻烦？”

肖恩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而是用非常不礼貌的眼神上下扫了一遍对方。

海尔波并没有没冒犯的愤怒，他依旧平静：“我甚至不需要你成为我的下属……而合作也非常简单，我付出的东西很少，你付出的东西也不多。”

“【傲慢】可以直视一位神明，凡人不可以……你的意志力比我想象地要强大的多，这让我来到这里的初衷有些许改变了——”

他的笑容称不上真诚，但称得上认真。

肖恩将【傲慢】的魔力重新覆盖，他的魔杖尖对准海尔波，浑身紧绷，但语气却很随意：“身为攫取了最强大神明权柄的窃贼，你竟然这么小心，图什么呢？神明的权柄没能给你带来强大的自信心吗？”

说着，海尔波还露出了一个夸张的笑容：“反正，你和爱神、死神都不熟悉。你总不会说，祂们是你的什么人，你非得报仇不可吧？肖恩，你是聪明人，也是实用主义者，你懂我的。”

注意到肖恩的视线，海尔波的分身闪烁了一下，苍老、平静的声音响起：“肖恩·沃勒普……这应该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不过，第一次见面时，我并没有把太多注意力放在你的身上，现在想想有那么一点后悔，我明明可以在那时候就以一个分身的代价杀死你的。”

“你的体质比我想象地更神奇，对于你的血脉，我更加好奇了。”

海尔波刚才从黑影变成了人形，属于神明的威势过于可怕，他的精神已经没有办法再承受更严重的压力了。

他非常自然地从树冠上慢慢飘浮而下，来到了肖恩的面前。

见到肖恩的动作，海尔波轻笑了一声：“你的心机甚至令我都有些惊讶了……不过，作为……呵呵，前辈，我还是有一些防备之心的。”

上下打量一番，海尔波微微露出一些惊讶的神色：“你主动屏蔽了一些【傲慢】给你的影响，不，应该说，你主动屏蔽了一部分【傲慢】的恩赐——有意思，你竟然在用一个凡人的状态来注视我。”

“我对于成为第一个卑鄙的海尔波兴趣不大，唯一的肖恩·沃勒普会让我更感兴趣。”肖恩平静道。

“当然——”海尔波点点头，随即猛然挥动双手，“还有这种事情。”

他露出个有些感慨的神情：“这可太简单了……站在我的立场上，我可以花费不小的力气来解决你，最后可能还会指向一个我并不算乐意的结局。与其如此，不如让出一些我原本的利益。”

“没错，为了防止你的担心，我只是将消除隐患和成为死神的方法告诉你——当你成为了新的死神之后，你就会明白，我没有骗你。”海尔波自信地说道。

已经站在了知更鸟小屋门口的肖恩停住步子，自嘲地笑了笑：“真是没有一点真心啊。”

“那证明我的想法的确是对的——”海尔波欣慰地鼓了鼓掌，随即又叹息了一声，“要是你没有一直试图在将我的视线引导至门口的话，我肯定会先帮你成为死神，不管你信不信。”

肖恩奇怪道：“不是你说你要展现诚意的吗？死神权柄的隐患如何消除、如何成为死神——你告诉我的方法我也不能全信，还得验证不是吗？”

海尔波摇摇头：“肖恩，我建议你还是少玩一些嘴上的小把戏，在碾压的力量面前，这会显得你有点滑稽——请不要误会，我没有在嘲讽你，我只是想到了曾经的自己，那种感觉在自己体会之后才是最糟糕的。”

海尔波也并不着急，他似乎不是来阻止肖恩的，而是来找他聊一些闲事。

肖恩停下脚步，惊讶地望过去：“先帮我？”

海尔波平静地笑了笑：“你果然能算清楚。那接下来的一切就更好办了——哈哈，我知道，你我都是那么谨慎，当然会怀疑某个人出尔反尔，我会担心，你更担心。”

“你在做什么呢？我想想……呵——”

肖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再次望向了海尔波的分身。

“我是一个极致的实用者，仇恨和对立？在利益面前，那些鼓动情绪的东西全都一文不值。”

海尔波的声音中没有什么感情，虽然说着后悔，但并没有恼火的感觉，相反，他似乎对肖恩很感兴趣。

肖恩眯着眼睛没有说话，只是不断打量着对方，老魔杖从他的袖口中滑落了出来。

海尔波慢慢上前了一步，他伸出了一只手，脸上带着似乎永远不会被人拒绝的笑容：“这是一个实用主义者的诚意，而我相信你也能看到其中的好处——放心，你的那些朋友、亲人……呵呵，还有现世的大军，你也可以带回去，甚至于……”

“怎么样？诚意足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