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夜半心思(1 / 2)他不可能是绿茶首页

周末过去,正常返校上课。

高三一整个学年的课程都很繁重,对于拼搏冲刺上一流大学的人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尤为珍贵。

因而十一月初即将举办的,一年一度为期两日的秋季校运会,高三鲜少有人愿意参与。

诸多班级的体委惨兮兮地站在讲台上挥舞着手中的报名表,即便是哭丧着脸喊破了喉咙,也没几个人想理会他。

而高三理科一班的体委,最是可怜,他四处求爷爷告奶奶,拜托这群忙于学业的神仙能够多赏他几眼,但任他使劲浑身解数,报名表上最终填上的,也就那么五六个名字。

其中三个还是他自己的。

运动员少成这样,属实丢面,届时也不知那场景该凄凉冷清成什么样。

体委嘴一砸吧,差点就要哭了,结果手中要掉不掉的报名表忽然被人抽走了。

颜不问一伙人背着书包手插宽松裤袋浩浩荡荡地踏进教室门,看见体委拿着表格一副丧样,才想起校运会又要来了。

颜不问拿过表格,同前排的同学借了根笔,刷刷几下就填了好几个名字进去。

“我三级跳,跳远,4x100接力。”

“阿放800长跑,1500长跑,4x400接力。”

“老陈你就跳高哈,接力也来一个。”

“小胖还是扔铅球。”

“知礼...知礼你是要买水还是最后一年也来个项目玩玩?”

温知礼站在后头,目光落在表格上,轻扫一圈。

“帮我报个短跑吧。”

颜不问顿时就乐呵起来,最后一年神仙终于肯下凡动动腿了,就是不知能拿到何种成绩。

都填完之后,体委接过表格的手,抖得跟接圣旨一样,他简直是感激涕零,无言以对。

“放心,我刚才填的项目,基本稳拿第一。”

颜不问大放厥词,那笃定的自信模样差点迷惑了体委的双眼,但体委归根结底还是觉得,颜不问只是在鼓舞他的士气。

原放瞥了眼体委完全不信的模样,笑了下,未曾多言。

体委是这学期才拼进他们理科重点班的,自然对他们几个了解不多。

但是惊喜这种东西,自然是出其不意,才叫惊喜。

几人落座之后各自有说有笑,不再注意体委那边的动静,然而谁知,无人问津的报名表,在颜不问他们沾过手之后,忽然变得炙手可热起来,不少女孩子红着脸颊抢着在上边填入自己的名字。

尤其是短跑那栏,女子短跑的选手位几乎在短短几分钟内就要被占满了。

灼热且不加掩饰的暧昧视线不断扫向一个固定的方位,温知礼眉梢微垂,心间略有几分不耐。

但他还是抬首,轻薄镜片后的眼眸是溢着流光的琥珀色瞳仁,此时正温和地目视前方,不经意间同一个悄悄往他这里不断投以注视的女生对上视线,他似是讶然,而后礼貌微笑。

女生猛一低头,耳根红得差点滴出血来。

“知礼你不能老是笑得这么和气,总是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这一个两个的成天就净咬着你不放。”

体委那头动静大到他想忽略都难,甚至有人为了抢夺上场远动员名额,压低声音拌了两句嘴。

他注意力一收回来就看到温知礼眉目温吞,笑意清浅。

“他们没有恶意。”

温知礼翻出上午要讲解的试卷,缓缓答道。

颜不问拿他没办法,温知礼虽是平日不爱同人有过密接触,不和他们几个一块儿的时候也都是一人独自来往,但饶是他生得一副过甚容貌,望着极难接近,也有不少人秉持着尝试的心态靠近他,最后发现他实际上性子温润,很好商量,多数不过分的请求都不会拒绝。

所有人都一致认为,他最是没有攻击性,也最是容易吃亏。

不过好在温知礼分寸感掌控极好,从不会让索求无度之人踩在他的头上,再加上大部分人得了他的好,都无法对他心生恶意,甚至在他轻微表示困扰时,会自发远离他。

这样的人,几乎没人讨厌,也没人不喜欢,完美得毫无瑕疵。

晚自习结束后,他们相伴回了宿舍。

男寝条件并没有好到哪去,统一八人一间,空间狭小,杂物堆满。

途中因小胖挠着脑袋不好意思地说想要来份夜宵,因而他们便耽误点回寝室的时间,陪小胖去食堂买了份串串香。

边吃边聊回到寝室后,八人间里的另外三人已经收拾好躺倒在床了。

“他妈的都怪铁拐李出的破数学题,害得老子这次都没挤进前十。”

有个后脑勺扁平,剃着短毛寸头的男生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地锤了下不断掉落着白灰的墙,愤恨地怒骂道。

铁拐李是理科一班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曾在年轻时勇敢地拿身体做肉垫救了个从楼上跌落的孩子,但因他救人心切忘了调整自身姿势,不料出了意外,因冲击力过甚而扭曲了腿斜跪在水泥地上,腿骨当场断裂,虽然医治好了,却是落下了坡脚的毛病。

有人敬他,也有人因他严格无情的教学风格而恨他,背地里坏心眼地偷偷叫他铁拐李来泄愤。

颜不问他们一进门就听到这充满抱怨的话,互相递了个乌鸡鲅鱼的眼神,抿着唇各自回了床铺。

“就是,看他课堂上那一副高高在上的叼样就烦,瘸个脚还给他瘸出优越感来了。”

寸头下铺的自然卷正在翘着二郎腿外放着声音打游戏,闻之下意识地便也跟着讽刺了句。

颜不问眸中盛满轻蔑之意,他冷嗤一声,默默拿起耳机戴上,隔绝掉室内犹如发了病般的犬吠声。

他与那两人向来不对付,这种背地里张牙舞爪,明面上胆小如鼠屁都不敢放一个的人,颜不问最是不屑。

室内空调温度调得有些低,一身粘腻热汗的男生们没觉着冷,畏寒的温知礼在洗澡完之后,却是不适地微蹙了下眉。

两年多来每逢炎夏就要忍受几个月的漫长折磨,偏生他又抗拒被人知去半点弱处,便生生瞒了下来,装作无谓。

不过冬日来临之时,那寒彻入骨的冷意让温知礼无法再逞强,被子和衣服都生生加厚了一层,此般明显的模样常和他待在一块的颜不问等人不会看不出他怕冷,可他们被温知礼照顾容忍惯了,一时间里完全想不起反过来关照他,因而多数情况下,看着表情平静的温知礼,他们都不会想起此事。

所以温知礼从不提起,始终维持着毫无弱点的模样。

不过有意思的是,他的下铺是个安静文弱的眼镜男,日日夜夜心系的都只有学习一事,其他事半点都不稀得参与。

面对八人寝室里楚河汉界般划分出的两伙人,眼镜男谁都不搭理,可永不站队的他某次被温知礼意外地顺手帮了个小忙,自那之后姿态高冷的眼镜男倒是偶尔会同温知礼讲两句话。

且某日他突然起夜,撞见尚未入睡的温知礼,眼睛男疑惑,温知礼犹豫半晌后,告诉他有点冷。

眼镜男本想说,直接调高空调温度不就好了吗,但他忽然看见温知礼颇为无奈且难为的眼神,兀自懂了些什么。

自那之后,眼镜男常会自发替他调高温度,有人问,便说吹着冷。

温知礼知晓眼镜男的想法,无非就是同别人一样,觉得温知礼为照顾他人,亏待自己,是永恒不变的善解人意。

等他忍不住解读过剩后,接着就会做出类似于同情及其自我感动的行为,也不问温知礼需不需要。

每每面对这种事,温知礼心中都觉得好笑。

但他面上流露出的,却是无声肯定他人行为的感激之意。

--

转眼间,秋季运动会开始的时间已逼近。

夜里原放躺在硬邦邦的板床上,辗转反侧死都睡不着。

上铺的颜不问还在偷摸着打游戏,没人带技术菜,被队友喷了个狗血淋头后终于选择退出游戏保平安。

拔下耳机后他听到了原放疑似于孤枕难眠的躁动声,顿时手一伸拉着栏杆探出半个身子去,头倒着瞪大眼睛看原放。

“艹!”

原放冷不丁跟倒垂着脑袋的颜不问对上视线,差点没被吓出个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