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戚戚何所为(1 / 1)主公总是被打脸首页

“今日怎戴起帷帽了?平日也不见这般仔细。”丁香围着带了帷帽的如钰转了一圈,掀起帷纱一角。    如钰打掉她手,自行把两片纱掀了,问道:“小丁香,你看你家掌柜的今日有何不同?”    丁香仔细看了一会:“没什么不同呀,就是额头那处,好像又和往常一样了。”    “是吗?”如钰有些放心了的样子,抬头摸了摸额间那块,再差丁香做事:“快去把门板上了,掌柜的今日带你去吃点新鲜的。”    丁香不明所以,见如钰又寻由头不开店,少不得又是一顿念,如钰捂着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一边让她也换了身出门的衣裳,两人一道往城中最大一见酒肆走去。    酒肆占地颇广,一楼大堂内的桌案少说也有小二十席,围着中间空地成矩状排列,抬眼往上层一看,都是门扉紧闭的雅间,各添了十二天支排了房号,如钰打量着酒肆中气派恢豪的铺陈构建,手下一摸,桌案似都是黑檀木的,纹理细腻,品质上佳。    丁香和如钰俱是在富贵堆里淌过脚的,略一打量便错开眼去,酒肆伙计见状不敢托大,赶忙上前招呼。    如钰点了一桌中等的席面,选了堂中偏西角落里不太显眼的位置,带着丁香做了过去。    丁香等伙计走远,一脸兴奋地压低了声音问:“掌柜的,您是不是来这探探虚实,要将这件酒肆给盘下来。”    如钰掀开帷纱,呵呵地笑:“是呀,将你卖个百八十年的,本钱就差不多凑够了。”    逗过了小丫头,如钰便专心地研究起了菜品。听说城中大族中的公子哥们常来这件酒肆光顾,想必这家的菜品是符合士族的格调和口味的,若真要为高府的婚宴掌勺,口味倒在其次,重点在于高府所显示出的格调能否让士族所代表的上层阶级感到满意。    高杨二姓联姻,政治意味极重,若一切顺利,高府便借此跻身上流,一举脱去富户贱民的出身,而士族对于高家的态度,也表示着对于江东实际统治者江樾的妥协态度,婚宴便是这两处关系的伊始,看刘夫人和江樾的态度,似是指明了让她来掌勺,虽未明确答应,但大体是推不掉的,宫中菜品不适于高府婚宴的场合,如钰便想到来这件酒肆,点点席面,探探路。    如钰二人来的稍早一些,随着时间推移,近了饭时,酒肆内的客人逐渐多了起来,人一多,声音便杂了起来,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在外大多没那么多拘束,如钰不用如何用心去听,各色消息便如长了翅膀一般涌入她的耳朵。    “春祭快到了,就在下月初,依你看,今年该是谁家主祭。”    “这有什么好猜的,左不过从徐王薛杨四大姓中出人,按着轮次,该是徐家的女君来主祭了罢。”    “诶~你两人真是孤陋寡闻,今年的春祭明明是由杨氏出人,不见杨府的管事近日一心忙于祭礼采买诸事?可见祭礼之事十-有-八-九是落于杨姓了。”    另两人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莫听风便是雨,杨公丧妻后一直未娶,族中宗妇去年刚主祭过,怎可能今年还是她?”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此次主祭的不是杨氏族中宗妇,而是杨公许给高家的幼女,小杨氏。小杨氏既是杨氏之女,又即将成为高府之妇,由她主祭,再合适也没有了。”    此话一出,三人都一副恍然大悟不可言说的明白样子,各自举杯,说起其他。    如钰听了一阵,注意到又进来人中有两拨比较打眼。一拨两人,一长一少,年纪稍轻的约莫十一二的年岁,一身靛青的长衫,简单地用布带束了头发,看着像是个打扮寻常的学子,只眉眼生得俊俏,唇红齿白的,若再长大些,眉眼长开些,手中多一把折扇,便可是个姿态风流的翩翩公子,如今却是一副眉目温润的谦和样子,一下攫住了如钰的目光。    年长的那个就太熟悉了,正是昨日被如钰用一盏辣酱吓跑的刘先,猜到了少年的身份,如钰这个死颜控加死忠粉的姨母心顿时泛滥成灾。    另一拨四人,皆长袍束腰,头顶戴冠,姿容也很打眼,衣着颇为名贵,一看便是世家子弟,一行人进了酒肆,熟稔地往二层而去。    四人那一拨走在前面,伙计赶忙上前相迎,如钰天真地以为方才对着几期就算是热情了,有了这一拨人的对比才知VIP和P的区别。四人拨中为首的袍色枣红,应付了活计一声,带着其他三人就往甲字号间走去。    伙计弯着腰上前道:“冠公子留步。乙字号小人已经收拾妥当了,您这边请。”    “甲字被人订去了?这倒是头一遭,不知我等可否有幸前去拜会一二?”枣袍公子话毕,其余三人皆附和应声,小二状似为难,其中一人道:“竟是不肯一露金面,到底是何人,架子这般大。”    枣袍公子轻点那人的字,劝道不可无礼,后方的一长一少正于此时也榻上二楼,刘先开口道:“我家公子说,几位公子既喜甲字,相换亦是无妨。”    “事有先来后到,再者君子岂可夺人所好,换间却是不必了。”枣袍公子行止有礼,话也说得十分客气,与那少年互一致礼,又道:“今日既是有缘,不如相坐共饮一番如何?”    “却之不恭。”    两拨人就此并作一拨,刘先紧紧护在少年身边,几人选在了大堂正中偏东,与如钰相距四桌之处。    六人分为两席,枣袍公子与少年对坐,刘先跽坐守于少年身后,另外三人坐于邻桌,伙计很快上了酒樽置于桌案,并摆上挹酒的勺,几人面前各置酒盏,伙计正要为座中挹酒,枣袍公子抬手道:“干饮却也无趣,不如行一酒令如何?”    “却之不恭,便露丑了。”    “阁下胸富才学,又何必自谦呢?”    说完这略带锋芒的一句,枣袍公子先起头,眼光往如钰处若有似无地瞟过,言道以山水赋诗,伙计取勺挹酒,水声泠泠,溢满杯盏,枣袍公子闭目片刻,开口成诗:    道中秋暮阴,江水浊且深,  良时浮云驰,须臾在离分。  路遇乡中人,问君何所往?  泪洒长衫襟,吏已三催人。  家贫无粮钱,堪能不饿死,  枉居富庶地,交加风雨更。  十八从军去,八十方得归,  今作护国将,明为窃国贼。  满眼悲风至,相视无言能。    此诗一出,如钰和方才讨论今年主祭人员的那一桌食客都往枣袍公子处看去,一时满堂寂静,枣袍公子略一挥手,示意伙计给少年挹酒,伙计回神,持长勺的手都有些发颤,待杯满,本正襟危坐的少年,右手无名之指在膝腿上虚点三下,道:    青青石间柏,落落涧中行,  远行天地间,忽如一陌客,  客驱策驽马,游戏恒与齐。  恒中何郁郁,王侯余宅第,  齐间何惶惶,墙浅车马轻,  何如望北地,桑陌垄黄尽。  勒缰暂东回,庶民且宴娱。  饮酒识知己,戚戚何所为?    满堂仍是寂静,但与枣袍公子之诗出后不同,少年吟毕,听者皆作沉思不语状,直到一道稚□□声打破静谧:“我家主人赞公子大才,请与您共饮一杯。”    众人立时往如钰所在之处看去,见是一女子,身着杏色上衫与素色襦裙,头戴一只白玉步摇,打扮并不如何显眼,只脸上遮着的一圈帷帽,让人猜测是哪家的女君带了仆婢微服出府,加上如钰身段不错,未到完全长开的年岁,光看侧影已能预判往后的纤腰细细,身段袅袅,见其微抬酒盏,与方才吟-诗的少年示意,轻启帷纱一角,略饮一口,重又落下,平添了几分神秘之感。    感受到目光的聚集,如钰知道这逼有些装大了,要是让这些人知道自己的庐山真面目,恐怕得恨不能自挖双眼了。但她也很无辜啊,她只是单纯地想为小江笨打call而已,别无其他。    枣袍公子目光打量着,眸色深深,少年顿了一顿,以袖掩面,满饮一盏,不妨年轻量浅,饮得急了些,被酒味呛了满喉,一时呛咳不已,与枣袍公子同来的邻桌几人,终于寻得机会,肆意嘲笑道:“原是个没断奶的娇-娃-娃。”    几人大笑起来,堂中响起哄堂之声,少年不知是否酒意上涌,面上显出几分潮红,道:“见笑了,小病初愈,实不善饮。”    脸皮枣袍公子微笑着等了片刻,道:“事出有因,无妨无妨。”说着用眼神瞟了几人,止了这哄堂无礼的嘲笑之声。    少年再次作揖:“多谢,还未请教姓名?”    “徐恭,家中行三,正是庐江本地人士。”    如钰本维持着姨母笑状,预备继续默默观察,一下沉了脸色。徐恭?不正是那个派出死士刺杀江樾的徐氏,眼见少年正要互通有无地报上自家姓名,如钰迅速对刚传过一轮话的丁香耳语一句,推她快去。    丁香面上犹疑,动作却快,几步走到枣袍公子一桌,对少年福了一礼:“我家主人慕您高才,请您可否过往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