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陶燃锦,就冲着她的性别,无形之中就输了一头。
宋玉诚的胸臆之中,刹那间充满了从未有过的烦闷之感,梗得她说不上话来。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只要自己清白正直,兢兢业业,不负皇天后土,枉死冤魂就行了,至于钱财名利,她一向看得很轻。
但是她能有今天的成就,维持这样清傲孤高不甚合群的性格,却没遭受到冷落和排挤,未尝不是因为父母辈的荫泽啊。
但是身世普通却才华横溢的人呢?
比如陶燃锦。
比如姓刁的某人。
“嗨,没事。”看见宋玉诚一言不发,一副郁郁的模样,陶燃锦反倒安慰起了她,“这算什么呀,我们警察虽然风里来雨里去的,冒着风险还讨不来什么好,但是你们法医更辛苦啊。那‘西红柿炒鸡蛋’的滋味,我可是闻了就想吐,你们还得仔仔细细、从头到尾地检验。”
“要我去干这么个活,还不如直接枪`毙我算了。”陶燃锦裂开嘴笑了起来。
“你就一点儿都没什么想法么?”宋玉诚执著地问。
“哎,年轻的那会儿气盛,当然不甘心了。为什么男同学都有个好去处,过几年几乎都成了某某刑侦队的队长,混得更好的也有不少。但我万年不变地在一个小地方当着侦查员,提前过上了养老的生活。”夕阳落到陶燃锦的眼里,折射出明亮的光,“后来啊,也想开了。想当屠龙勇士只是少年人的浪漫情怀,其实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多龙可以屠杀呢?“
“何况,‘佳兵者不祥之气,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警察警察,最美妙的想法从来不是我出生入死,勇擒歹徒,成了一名神探。”
“而是国泰民安,天下太平,我们警察管一些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事情就好了。”
“我也希望有天没有非正常死亡的尸体供我检验啊。”像是为陶燃锦的乐观和正气所感染,宋玉诚心中的郁结丧去不少,欣然道。
“不过,现在说这些话还太理想。”陶燃锦话锋一转,坐得笔直,像是一把刚出鞘的利刃,“我希望这起悬案在我手底下有个了断。我不想从头到尾都是笼罩在别人的阴影之下,成为旁人手中的棋子。”
“你的机会,会到的。”宋玉诚拍了拍她的肩,笃定道。
*
另一边,某大附属第一医院。
付青云和刁书真居然成了临床,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真的是莫名尴尬。
之所以会出现这么尴尬的安排,是因为附属第一医院的床位本来就紧张,但是听说这两位是因公负伤之后,医院方面硬是把一个杂物间给腾出来当成是两人的VIP病房,不光避免了去睡走廊的命运,还天天有专家来会诊。
除了四目相对真的尴尬之外,这级别待遇很高了。
好在刁书真是断了一条腿,倒也不用躺着,于是一天到晚地杵着拐杖和病区的医护小姐姐聊天。
她从小红那里得知了事情的始末,心里对付青云多了点成见,乐得不在他跟前转悠。
虽然她知道陶燃锦受到的不公平待遇与付青云无关。而付青云在这次事件中得了好处,但是同样受了皮肉之苦。
但她就是有些心意难平。
如果像是宋玉诚或者陶燃锦那样的君子,意难平就意难平,随着时间的推移自我消化,当做无事发生。
但刁书真毕竟是姓刁的嘛。
“付队,来吃巧克力啊?”刁书真拎着一袋金色箔纸包成的圆球形巧克力,笑眯眯地招呼付青云。
付青云这几天被刁书真各种奇怪的餐点折磨得神经过敏,比如番茄酱炒圣女果、榴莲酱配生的三文鱼之类的,相当狐疑地看着她。
“哪能啊,这是宋法医宋玉诚送的。”刁书真拍着胸口保证道,“品质有保证。”
付青云迟疑地扯开一块,一股子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像是洗手间里没冲干净的不明物体。再一看形状,更加证实了他的推测。
“我不上你的当,哼!”付青云这回学聪明了,得意道,“就算是宋玉诚送的我也不吃——”
“哦。这样。”宋玉诚抱着一大簇黄黄白白的菊花,恰好出现在了门口。
她穿着白色的衬衫,外面套一件西装外套,穿着是挺玉树临风的,问题是穿黑西装拿雏菊,真的不像是来探望病人,而是来上坟的。
“宋法医你别误会,小刁她老是捉弄我。”付青云抢先告了一状。
“哪有嘛,明明是付队长不喜欢我。”刁书真委屈巴巴,慢慢挪到了宋玉诚跟前,低垂下眸子,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楚楚可怜的模样。她打开包装纸一点点舔那颗巧克力,“我好心请他吃巧克力,他不吃就算了,还要污蔑我。”
付青云睁大了眼睛。
就、就真那么拼么?为了在宋玉诚面前留个好印象,居然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