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恶心。”
叶烁蹲下身子,在地上覆盖了视野所及的一切地域的暗红色菌毯上戳了戳,那绵软而滑腻的触感摸起来的感觉就如同是鱼类的表皮一般,上面不断分泌着某种不知名的透明液体,光滑的甚至于让人行走都有些困难。
叶烁此刻身上穿着的是当初基金会的那件以及损毁了的形似白衣的收容装置既然来到此地,自然肯定会有要战斗的地方,还穿着那些普通的衣服实在是有些不便,她可不想自己打着打着就爆衣了。
无数奇形怪状的怪物在她附近游曳着,和当初叶烁见到他们的样子比起来,他们看起来改变了很多,看起来更像是一种新物种,而不是现有的动物变异而出的怪兽,这种变化实在是令人有些不安。
她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呆在它们的中间,然而它们似乎都对叶烁没有一点点兴趣,哪怕是都走到她边上了,却也就那么视而不见的走了过去,仿佛是将她当做了路边的一粒石头,一片虚无的空气一样,宁愿去和自己的“同类”自相残杀,也不肯将注意力略微分散给叶烁一点点,就好像有一种奇异的力量让他们下意识的忽略了叶烁一样。
叶烁转头看了看肩膀,那上面正停留着一只仿佛由光组成的蝴蝶,只是比起最初的样子,蝴蝶身上的光芒已经极度黯淡,就好像是风中残烛上的那一丁点可怜的火光,令人止不住的担心它会不会下一秒就直接熄灭消失。
这便是那些怪物忽略了叶烁的原因。
直到现在,叶烁依旧觉得自己看不透陆茗香这个人,哪怕已经和她接触过那么多次了,叶烁依旧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帮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见到她就会从心底止不住的产生敌意这是一种完全没有任何缘由的敌意,就仿佛是冰与火相遇,滚油碰到了冰水一般,那是一种完全无法自控的,近乎于本能的敌意与厌恶。
这很不对劲,陆茗香那么漂亮,漂亮到即便是那么恶劣的性子也能用“淘气”、“可爱”之类的词来形容,任何人都应该喜欢她才对,更何况她还帮了叶烁那么多忙,叶烁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就好像她的身体,她的大脑,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排斥着对方的存在一样是的,无关乎容貌,无关于个性,无关乎为人,仅仅就只是对方的存在就让她感觉到厌恶。
她无数次的在脑海中模拟着自己和对方真正战斗的画面,就好像真的会有那么一天一样,然而结局无一例外全都是自己惨败不论她如何疯狂的攻击,弄得自己一身狼狈,攻击的却都仅仅只是一个幻象,甚至于自己亲手将自己在乎的人当做陆茗香杀死,而对方却如同九天之上的神邸一般,呆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脸上挂着那从未消失过的微笑,勾着手指,淡淡的评价上一句:“打的还不错。”
这对于叶烁来说实在是一个极度可怕的画面,而这样的画面,她已经在自己的梦里见到过无数次了。
一直以来,叶烁都感觉有一种危险的紧迫感在催促着自己,催促着自己变的更强,仿佛不如此,到了某一个特点的时候,自己就会被某个存在毁灭成渣一样,她曾经以为这只是因为自己那过于神经质的不安而已,那个翻掌间将自己毁灭的黑影仅仅只是自己的幻想,但现在她却觉得,或许那不仅仅只是自己的幻想。
所以她才会尝试着去威胁安德森为自己所用,尝试着拐带“阿依”,就是想要在那一天到来的时候,自己不至于太过无助不同的只是,威胁安德森的时候那个假想敌还是面目模糊的,而在拐带“阿依”的时候,那个假想敌已经变成了陆茗香的模样。
很没有道理的敌视行为,然而叶烁坚信肯定会有那么一天。
所以陆茗香在让她来西伯利亚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拒绝了,然而她现在却依旧出现在了这里因为她还没准备好去面对那一天,所以在陆茗香那看似商量实则近似于命令的“请求”面前,在对方给出了一个“偿还之前取消惩罚”的台阶后,叶烁也就那么借坡下驴的答应了下去。
她没有问陆茗香为什么自己不去,为什么不让别人去,为什么偏偏要“拜托”她,这些她都没问,因为问了也没有意义,即便陆茗香敢对她“坦诚以告”,她自己敢信吗?
“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这便是叶烁对陆茗香的部分印象。
她知道陆茗香肯定也清楚她对她的敌意,然而她却故意假装不知道,在叶烁故意避开她的情况下还不断的在叶烁面前出现,用一种极其隐秘的手段影响着叶烁的动向,这或许也从侧面说明了陆茗香身上的问题。
在陆茗香的身上,叶烁能感觉到的唯有高深莫测,越是接触,越是能体会那如无底之渊般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