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没见到冯管家,许长安担心曾厉害又搞事情,就差没有揪着他的耳朵大声吼了,“冯管家人呢?”
曾厉害很是无辜,“冯管家昨夜劳累,又吹了寒风,夜里便病了。”
许长安愣了下,“可有传大夫看过?”
曾厉害道:“当时夜深,小的不好惊扰您,便自作主张传过了。大夫说没事,让他小休两日便可。”
许长安欣慰曾厉害总算干了件好事,“做得很好。”
早这样,他之前就可以省很多事了。
曾厉害低头掩去冷笑,“都是三公子教得好。”
许长安不想听他拍马屁,“带我去看看冯管家。”
“是。”
冯管家确实害了病,面色枯黄,连下床行礼都做不到。
许长安忙道:“自家人就别客套了。”
冯管家已是十分虚弱,“多谢夫人关心。老奴已经好很多了,晚些时候就能下榻了。”
许长安道:“不着急,多休息两日,养好了再说。”
冯管家也明白自己身体已经不如年少,强撑着只怕会造成更多的麻烦,适时地示弱,“多谢夫人。”
许长安又安排了两个下人照顾冯管家,便要回去了。
冯管家道:“夫人且等等。”
许长安回头,“怎么了?”
“老奴有一事,不知能否劳烦劳烦夫人。”
“您说。”
“平日都是老奴伺候顾将沐浴,如今老奴病了……”
“我当是什么事呢,没关系,我安排别人去就行。”
“恐怕不行。”冯管家大有豁出去的气势,“顾将不喜外人触碰,如今……如今恐怕只能劳烦您了。”
许长安“啊?”了一声 ,“我去?”
冯管家似是也觉得奴才指挥主子太过荒唐,掀开被子强撑着要下床,“还是老奴自己去吧。”
许长安连忙把他按回榻上,“没事没事,我去。不就是洗个澡吗?我去。”
冯管家道:“那便有劳夫人了。”
嘴上答应得痛快,真到实践的时候,许长安又怂了。
他一边吃着三鲜粥,一边琢磨着该怎么把这件事告诉顾爻。
虽然顾爻现在已经能接受他的部分触碰了,但不代表顾爻能够让他帮忙洗澡啊。
“那个……”许长安抬头,正好跟顾爻的视线撞上,吓得他把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你……你要吃吗?这粥很香的。”
平时的顾爻肯定会用沉默拒绝他,今天却不知为何,竟站起身来,自己拿了一个碗,放在许长安面前。
“……干什么?”许长安不明白他是何意,又得不到回答,犹豫着给他添了一碗粥,放了个勺子进去,“是这个意思吗?”
顾爻抬起碗,竟然真的坐在旁边开始吃。
许长安万万没想到他会接受,愣了半晌,直到顾爻问他看什么,他才回过神来,“不是……就、就你以往都不怎么搭理我,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喝粥呢。”
这粥闻着清香扑鼻,入口搅动味蕾,纵然是顾爻这等不注重口腹之欲的人,也觉得好吃得紧。
他没回答许长安的疑惑,只将吃完的碗放在他面前,不走,也不动。
许长安看了看空碗,又看了看顾爻,试探性地将锅里剩下的粥都舀进了他的碗里。
顾爻果然拿起碗,又开始吃。
许长安瞪大了双眼,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能读懂顾爻的意思了,“你喜欢吃三鲜粥?这点够不够?要不要我再去煮一些?”
顾爻安静地吃着,看不出是要还是不要。
许长安狗腿道:“那我明天还给你熬这个?或者换个新花样?”
这问题无法用摇头点头来表达,顾爻将空碗放在桌上,堪称纡尊降贵地回答道:“都可。”
顾爻一小步,许长安一大步。
这可乐坏许长安了,连带着心情都不再那么胆战心惊,“今天冯管家生病了,他还交代了我一件事。”
顾爻等着他继续。
“他说你不喜外人触碰,让我代他伺候你沐浴。我知道自己也是个外人,但是看他要下床,我就……答应他了。”许长安小心地打量着顾爻的表情,然后发觉这很多余,因为顾爻根本就不会有什么表情。
他说完,脑袋已经低得快要埋进胸口。
顾爻倒是觉得稀奇,从小就被人伺候习惯的自己,什么时候不喜外人触碰了?
不用问,他都知道冯管家存的是什么心思,不过是希望许长安与他能够再亲密一些。
可惜……
顾爻垂眸,也不再多想,“走吧。”
早一时知道,晚一时知道,都是要知道的。
许长安呆道:“啊?”立刻反应过来,“你同意了?你确定?哦不不不,你刚才已经同意了,反悔没用。我们走,现在就走!”
偌大的浴池里热气滕绕,一缕缕在池边打着转儿,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熏香味,让人在步入屋内后惬意顿生。
许长安搓了搓手,“好暖和啊。”
顾爻已经自觉地走到池边,张开了双手。
许长安不知道他这是在干什么,直到顾爻的目光看过来,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昨天他允了所有下人休息一日,现在浴室里连个伺候的都没有,他不仅要帮顾爻沐浴,还要帮顾爻更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