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虞危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转过去看看身后。

山林间的雨雾浓重，路灯能照亮的范围有限。

时戚摇摇头。

从说听到什么声音开始，虞危的话变多了，但都是在不断重复前面说过的话。

时戚让他别说话，节约点体力，虞危也不听，还得时戚拽着他往前走。

时戚身上裹着件长款的黑色羽绒服，对比之下，虞危穿着高级定制西装，价格是蛮贵的，但它真不挡风。

虞危被冻得唇色发白，脸上的妆也花了，眼线居然不是防水的那种，黒糊糊的沾了一脸。

人也清醒了点似的。

“还是回车里，我快冻死了。”虞危双手抱住肩膀，实在不想再往前走。

山路上就靠着悬崖的一边立着路灯，有一段路还有几盏没亮，旁边又是四季常青的灌木丛，到处都黑漆漆的。

虞危：“这么黑，迷路怎么办？”

“上山只有这一条路，不会迷路的。”

时戚拉着他，软声道：“已经走了这么远，再走一会儿就到了，你觉得冷的话，我把羽绒服给你。”

“谁稀罕你的羽绒服。”

虞危用力地甩开时戚的手，连雨伞都不要，闷头往前冲。

时戚打着伞追上去，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掏出暖宝宝，“我帮你把这个贴上……”

虞危也不是铁打的体质，冷风一吹，他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时戚让他把伞拿着，撕开暖宝宝的包装袋，替虞危在后背和胸口各贴了一张。

“就两张？”

虞危也不知道是贴了暖宝宝好，还是不贴的好，只有胸口和背上有点暖意，感觉并不好受。

“没了。”

羽绒服口袋里就两张暖宝宝，还是昨天用剩下的。

大概还是时戚的话起了作用，他们顶着寒风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赶到片场。

执行导演总算等到主演和男四号出现，看到他们这么狼狈的出现，也没多问，把他们往化妆间赶，“赶紧去换戏服，妆也重新弄弄。”

虞危自然是去了他的专属化妆间。

时戚换上夏天的高中校服，在化妆台坐下以后，听见肚子在咕咕地叫，整个人又冷又饿又累。

周数出门前就准备好了早餐，因为时间关系，时戚原本是打算在车里吃的。

他捂着肚子，脸色有些苍白。

“戚戚，你不要紧吧？”化妆师小姐姐担忧地道。

“没事，我有点低血糖。”

化妆师小姐姐放下化妆刷，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一块巧克力，“给你。”

时戚剥开外面的糖纸，咬了一小口，不能多吃，热量太高了，就算是他也得顾忌着不能多吃。

慢慢吃完一小块巧克力后，时戚感觉稍微好了些。

化妆师小姐姐替他把头发吹干，抓紧时间往时戚脸上扫点粉，让他的脸色不至于过分苍白。

“咚”

虞危的专属化妆师敲门进来，神情有几分慌张，“虞总找你。”

时戚的妆容简单，几下就弄好了，他起身跟着虞危的化妆师过去看看情况。

虞危的专属化妆间很大，灯光明亮，他坐在化妆台前，手里攥着一团化妆棉用力地擦着眼睛，“画的什么玩意儿？”

看起来都有些神经质了，其余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虞危脚下扔了一堆用过的化妆棉，时戚注意到虞危手上这张已经沾了点血丝，他走过去抓住虞危的手，不让他再继续擦下去。

“滚开！”

虞危的眼角通红，一向被他的粉丝称为被上帝亲吻过的眼睫，让他弄得乱七八糟，雪白的化妆棉上还沾着点点血迹，和一簇硬生生拔下来的睫毛。

“你们都出去吧，我来给他画。”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这句话，时戚话还没说完，他们便迫不及待地逃到门外。

时戚从化妆台前拿过酒精，倒在化妆棉上，先将虞危眼角细碎的小伤口略微擦拭几下。

虞危想要反抗，被他轻轻握住手，“哥哥，你不要动。”

做完消毒，他抬起虞危的脸，补了补底妆，再重新替他画好眼线。

往常这些美妆蛋、粉底刷之类的东西，虞危并不喜欢，它们在他脸上刷来刷去时，总是让他感到烦躁。

可是当使用它们的人换成时戚，同样是在他脸上刷来刷去，时戚的动作异常的轻柔，第一次让他觉得化妆挺享受。

时戚上妆的手法还算快，弄好以后，又把虞危的头发吹干。

他低头替虞危整理西装，突然被他一把抓住手，“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虞危一张脸无限逼近到他面前，黑色的眼珠都放大不少，嘴角勾起，露出一抹森然的笑意。

时戚软软笑着：“因为你是哥哥啊。”

到了片场，时戚就自动代入纪临的身份，兄弟俩打过一次架，关系虽然还是很差，但却开始把他当成哥哥。

时戚把剩下的事交给虞危的化妆师，他穿好羽绒服，独自到楼下候场，顺便给周数打个电话，听到提示音说暂时无法接通。

天色还暗着，现场打了灯。

泳池的水面结了薄薄的一层冰，连着两天刮风下雨，上面漂浮着一层落叶，得把表面的一层冰块敲碎。

工作人员还在用漏网清理，候场的时间比较长。

时戚在旁边做做热身，听到周数的声音。

“戚戚！”

周数从顾澈的保姆车上下来，后面跟着虞危的经纪人和助理。

“你怎么上山的？”

时戚把情况简单跟他说了下，不想周数告诉他，“我们那辆车也在半路上抛锚了。”

周数坐车很少睡觉，所以当他从梦里惊醒时，还有点惊讶，随即发现身边的人全都在睡觉，连司机都趴在方向盘上睡得正香。

他下车看看情况，独自往前走了一段路，正巧发现虞危的车停在悬崖边，车擎盖还在冒烟，单单不见时戚和虞危的人影。

周数沿着山路来回找了几遍，没有找着时戚，怎么喊也没回应，手机又打不通，当时真的害怕时戚在山林里迷路。

就在此时，飘着雨雪的寂静山林里，缓缓驶过来一辆黑色车辆，车身通体漆黑，反射着路灯昏黄的光线，存在感极其强烈。

不论怎么看，都跟正常的保姆车有点区别。

还有一件事他没说。

当顾澈的这辆黑色豪华保姆车在他面前停下时，他其实并不想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