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喜悲 那日林沁在校场上,放了豪言壮语,要挺着七个月的肚子骑马射箭……不管旁人是否受到惊吓,反正贺景风是疯了。 虽说七活八不活……啊呸! 总之林沁回府后,贺景风亲自上阵,将林沁拘在了府里头。 至于上朝? 告假! 林沁要看殿试? 贺景风暴怒了:“你还嫌你要骑射折腾的不够是吧?想下场比斗啊?我就定在这儿!你打啊!” 林沁正气着呢,转头看了看贺景风,想了半日,终于是放弃了。 “算了。你个打不还手的,打你有什么意思。” 黛玉劝道:“姑父消消气。姑姑什么脾气,您最是清楚的。这要骑马的话,也不过说说罢了,哪里会真要下场呢!” 贺景风摇头:“就她这脾气!说说也就说说了,万一当时有人不怀好意激她呢?” 他想想便出了一身冷汗。 转头问林沁:“你当真能忍得住不下场?” “呵!”林沁嗤笑,“我有这么蠢?” “让忍冬来找你找渊儿,随便哪个都可以轻松考过骑射。再不济,让昭儿上!他也算是我教出来的,我先派个弟子上场,怎么着也是说得过去的!” “你觉得哪个敢让昭儿考不过?” 贺景风捂脸。 关心则乱! “行了,知道了。你安生的在家里头呆着,我去替你看殿试!” 说完,急匆匆的转身出了门,落荒而逃。 “等一下!都说清楚了,怎么还不让我去看殿试啊!”林沁在后面吼道。 然而林沁吼归吼,终究是安分的留在了家里。 “姑姑为何不去?”黛玉不解的问道。 林沁笑了笑:“到底吓着他了,便顺着他一会,也没什么。再说了,至少状元是哪个我已经猜到了。” 黛玉并不知那日会试的具体情况,因而问道:“是会元吗?” 林沁摇头道:“不是。殿试与会试不同,会试中的步射、技勇皆不考,考的是骑射、比斗、策论这三场。” “钟沅澜会试时骑射、步射皆是前十,策论更是得了头名,只是到底败在了技勇这一项。虽勉强通过,却落到了二十名开外、” “这比斗一项,却是在马背上比的,并非单靠蛮力便能赢下的。计谋、骑术、枪法才是顶要紧的。以钟沅澜的资质,应当是难不倒她。” “这么说,这科武状元竟然是女子?”黛玉兴奋的问。 “呵呵。”林沁干笑道,“只怕没那么简单。” 金銮殿上。 因武举会试只取百人,故策论这一项考完后,众举子不必回家再等。 略等上一个时辰,这成绩便出来了——毕竟武举的策、论都不必写的太长,更不会试艰涩难懂的。 司徒昭看着眼前十来份策论,略扫了两眼,挑出了字迹熟悉的那一篇。 “就这个吧。” 说着,又指了三份,为二三四名。 余下的,自然有兵部排好名次。 拆卷后,六部尚书惊呆了! 钟沅澜骑射第三、比斗第一,再加上现在策论第一…… 这是头名状元啊! 再看那榜眼,骑射第一、比斗第三、策论第五。 输的太多,便是想捧他做状元也没戏。 兵部尚书赵堂松比旁人更揪心一些。 赵锦言会试时,技勇一项直接就没能过关。连排名都没轮上,更不必提来殿试了。 如今见到下官的孙女儿,同是女儿身的钟沅澜眼看着就要成了武状元…… 一时心中千般滋味,难以细说。 司徒昭看着下头众人神色莫名,开口道:“这名次可排好了?夏守忠你去看看,若是定了,便早些唱名吧!朕一会儿还有事要说。” 赵尚书到底不敢耽误事儿,夏守忠刚走了两步,他便自己将已誊写好的名单送来了。 夏守忠展开看了眼,念道:“新科状元,钟沅澜,京城人士。榜眼,时运查,两江人士……” 待念完名次,司徒昭照例勉励了诸位新科进士几句,便命夏守忠拿出了一卷圣旨。 第四回了…… 众大臣在心中默默的数了下,今上这是第四回悄悄写了圣旨不让人知道了。 却听夏守忠念道:“乾坤德合,式隆化育。今有兵部侍郎成国公钟钰钧之嫡长孙女钟沅澜,系出名门,世德钟祥。文韬武略,英武过人。贞静持躬,进退有度。堪配正宫后位。奉太上皇钦命,册其为皇后。” 殿上一片死寂。 “哈哈!”司徒昭爽朗一笑,“钟沅澜,还不快领旨谢恩?” 钟沅澜僵硬的转头看向自己的祖父,成国公连忙示意她去领旨。 接了旨,谢了恩,众大臣这才渐渐回神。 吾皇真乃神人也! 刚还想着这钟家姑娘得了武状元,身手看似也不比安国公弱,只怕是要老在家里嫁不出去呢! 皇上倒好,直接封后! 古往今来,也就这么个武状元皇后了吧…… 兵部尚书回了康思侯府便掀了桌子。 赵堂松生平第一次对自己往日最宠爱的幼女发了火。 “原叫你去考武举,就是为着你是庶出,说亲时有个功名也好加身份。你倒好,得了个举人的功名便满足了?” “你可知同你一道考的,钟侍郎家的那个,今日得了武状元便封后了!” “侍郎的孙女儿得了武状元封了后,尚书的女儿却止步会试。你叫我往后怎么在兵部见人?” 而同一时间,本该欢欣喜悦的成国公府,却也是一片惨淡。 成国公夫人正劝着钟沅澜:“你自幼便是个有主意的,我也不多劝你。只是你要记得一句,抗旨乃是大不敬,要诛九族的!” 钟沅澜垂首道:“自父母过世,沅澜便全靠祖父母抚养长大。二老请放心,沅澜不是没有分寸的。” 成国公钟钰钧叹了口气:“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圣旨已下,我们为人臣的,便只得听从了。只可惜了你这一身的本事,可惜了你素日的志向。” 钟沅澜也不多说什么,只道了乏静静地退了出去。 而后静静地除了成国公的大门。 成国公府的下人虽已听说自家大姑娘要成为皇后了,并不知道其中种种。 钟沅澜出府时,并没人拦。 幸好钟沅澜不是逃婚,不然他们可就惨了。 一路疾驰,钟沅澜在平国公府门前停了下来。 因来的仓促,不曾备下拜帖,只得吩咐门子进去禀报。 幸好平国公府的门子不是那等嫌贫爱富的。 虽不见拜帖,仍恭恭敬敬的请,钟沅澜稍等,自个儿入内传话。 “钟沅澜?”林沁疑惑道,“成国公府的那个钟沅澜?” 林沁转头问贺景风:“她来做什么?” 贺景风摇头:“按理她应当在家备嫁,出不得门的……” “请她进来吧。”林沁吩咐门子,“带她去花厅,我稍后便去。” 钟沅澜一脚踏进花厅,便见到林沁和贺景风两人并排坐在上头。 疾走了两步,钟沅澜哐的一声跪在地上。 “求安国公帮我!” “我自小立志要成为祖父那样的人,只是没个机会。好容易安国公力争到了女子科举,我便想着要同祖父一般,入兵部,为谋臣。” “自得了可能要开女武举的消息后,我便日日夜夜在府里勤学苦练,终于是叫我一举夺魁,成了武状元!眼见着我的志向即将达成……” “谁知圣上却下旨封后!若是旁人,指不定是要欢天喜地的,但我不愿!” “我愿立于朝堂,不愿困于深宫。更不愿成为深宫怨妇中的一人!” “我曾听闻安国公当年拒了老圣人纳妃之言,奔赴边疆,为自己挣军功傍身。我也想效法安国公,拒婚从军!” “还请安国公伸援手,保我家人平安。” 林沁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