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的帽子。”白杨站到两人中间,示意要给林行雨戴帽子。
林大佬慈爱地朝小孩笑,主动弯腰低头——
“砰!”
瓢泼大雨中,刺耳的枪声猛然在桥的尽头响起,林行雨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枪声接连两三次又响起,吓飞了许多在巢中避雨的鸟类。
“什么情况?是穹顶的人?”成池本能地伸手护住林行雨。
不可能是穹顶的人,先不说他们已经掉队至少两个小时,穹顶的人早该离开这片地区了,就是这枪声,很明显是朝着天上开,目的可不是为了杀丧尸,更像是为了……
引来丧尸。
“还能后退吗?”林行雨将白杨拉到身后,视线中已经出现了从树林里走出的几只丧尸。
“退不了,会被旱住。”成池拔出枪,语气沉着,“小孩,会用枪吗?”
“会。”他不是要一辈子种菜的农夫。
成池示意他从包里拿枪,“护好你自己就行,别拖后腿。”
白杨不答话,他当然不会拖后腿,不仅如此,他还会保护林行雨。
成片的鸟群被惊起,当然不是枪声,而是一群又一群窜行的腐烂怪兽,闻着惊声与肉香,源源不断地聚集而来。
大片的灰白挤上桥头,雨水冲刷着那些腐烂肉块,腥臭流了满桥。
闷雷轰响,三人视线被接连不断的雨水模糊,林行雨示意冲到桥中,钻进那些废弃的车里,在车门缝隙中瞄准、开枪。
无法逃开的境地下,林行雨只能开枪,而开枪会引来更多的丧尸,这是一个死循环,他想不出要如何挣开。
不会要我们跳江吧?
林行雨瞟一眼奔腾翻滚无比狂放的江水,好吧,生存几率几乎没有。
“小雨,你能再听我说一次吗?”开枪的间隙,成池突然开口,像是愈来愈近的丧尸群不存在似的,他的声音堪称温柔,“上次我在阳台和你说的事。”
林行雨不敢置信地张大嘴:“现在都火烧眉毛了,你还要恋爱脑?”
分清场合呀弟弟!况且还有小朋友在场!
“就是现在才要说。”成池表情认真,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是他这一辈子最重要的告白了,“说起来有些丢人,我被你捡回去那次,那天晚上我看你第一眼,我……”
话语被车身的震动打断,车窗外是数不尽的丧尸,它们敲打着车身,逼得三人不得不封紧车门。
“操!话还没说完呢!”成池气急。
这是个倒霉透了的暴雨天,不安的预兆应验了,林行雨心中叹气。
我不会要被迫强制放弃这个任务吧,我走了成池和白杨可怎么办……
急,在线等一个奇迹。
“那是什么?”被雨水和丧尸模糊视线的窗外,林行雨隐隐约约在尸群中看见一只苍白的手,虽然苍白,但的确是活人的手。
他半坐起身来,凑近窗户仔细看。腐烂的颜色中,有一块淋湿的,但是很干净的驼色在靠近……
“是活人……”
离近了,从尸堆里突出着身高,戴着一只渔夫帽,穿着驼色大衣的活人,在向他们走来。
出乎所有人意料,高大的男人走到车门外,淋湿的风衣挂在身上让他看起来像是行走的骨架,他露出的下巴与手掌在雨天也显得苍白的过分,男人弯腰,伸出手指在林行雨眼前的车窗轻敲三下。
那样嘈杂的环境里,敲击声却奇迹般地,十分清晰地传进了林行雨的耳朵。
车门被打开,林行雨出神似的注视着苍白男人的一举一动,他听不见成池与白杨的声音,慢动作似的,男人的动作被镜头一帧一帧慢放,直到手指传来冰凉的触感——
男人用手指勾住了他的手指。
一瞬间,林行雨被他大力扯着往前倾倒,落进男人张开的怀里,被他用风衣裹住了。
冰凉的温度让他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宝贝,我来接你了。”
男人声线太低,语气百转千回,带着从胸腔里发出的叹谓。
林行雨抬起头,看见男人帽檐下敛着视线的过于漆黑的眼睛,和他左眼眼皮上,一颗渺小的,如坠落星星般的一点红痣。
“咔哒——”
车门被重新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