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脚伤,成池这几天都留在社区养伤,伤口不敢让医生过目,咬伤太过明显,他对易庭瑞的说辞只是骨折,自己便能粗略处理。
尽管回程途中一定被易瑞发现了,但好在她什么也没问,只是愣神几秒,回到社区后,也没上报给易庭瑞——她的母亲。
不上报是一回事,震惊疑惑是另一回事。
“你不打算解释了?”易瑞自如地端起茶杯,双□□叠坐在成池对面沙发,“我很清楚我那天看见了什么,那是咬伤,成池,因为顾忌小雨我才没当场把你一枪崩了……但是你没有变异,我想知道原因?”
“你看错了,是划伤。”成池冷着脸,沉静地可怕。
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声响,易瑞朝他冷笑,声音有些不耐烦:“你敢让我看看伤口吗?不敢啊?那在我告诉我妈之前,你最好先向我交代清楚了,小雨很快回来,我没有多少时间跟你耗。”
“……”
“成池,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水龙头滴水声在一片紧绷的寂静里响起,厨房水槽里的脏碗筷还等着主人清洗,成池瞟一眼客厅墙上的挂钟,最短的时针指向四,那是上次从游乐园带回来的,蓝色的,带有小丑图案,他猜想林行雨应该会喜欢。
在小雨回来之前,他要决定是否选择信任易瑞,是否向她透露实情,具体要透露多少……
啧,麻烦死了。
林行雨带回社区的胰岛素很快派上用场,小孩靠着顽强的求生意志,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小孩是个孤儿,两年前亲眼目睹双亲被丧尸啃食,流浪几天后,被路过的幸存者捡回社区。当时的他瘦骨嶙峋,全身上下沾满腐臭,一双眼睛呆滞木讷,怎么同他搭话也不出声。
易庭瑞说他是靠着双亲被啃食时,沾在他身上的变质腐臭的血肉才躲过一些丧尸,活了下来,说他命大。
想想也是。小孩很快接受了安排,在社区做起力所能及的事,他本能的知道穹顶不是吃白饭的地方,所以才向老人们学起翻土、挑水和耕种,自律勤快地不像个小孩。
也许是因为他不哭不笑不像个小孩,也许是因为他像个累赘似的在不断耗费药物,也许是因为这是个人人自危的时代……总之,没有人主动去关心或在乎他,他身边的人总是来来去去,互相甚至不必记住对方的名字。
他也见惯了人们绝望衰败的模样,也习惯了沉默与低头,像一只被困在井底多年的蛙,早就遗忘了如何起跳,也遗忘了大海的模样。
直到林行雨出现。
“小番茄,今天感觉怎么样?”温暖的掌心落在额头,林行雨说话时,尾音惯常是上扬的,干净又轻快,总是让人想起雨后的太阳。
“我叫白杨……”因为很少说话,白杨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轻轻抓住额头上的那只手,眼神一错不错望着床边的人。
“我就喜欢叫你小番茄,你是我们救回来的,还不可以随便叫呀?”林行雨拿另一只手揉揉白杨的发顶,他喜欢逗他。
这小孩看他的眼神总是让他想起丁铮,好像自己对他来说是什么天大的礼物,是盼足了一生才盼到的糖果似的眼神。
“可以,你可以随便叫……但是能不能记一记,我的名字,叫做白杨……”
林行雨被白杨逗得发笑,一双小鹿眼都眯起来,连脸蛋上也笑出两条小猫纹,在洁白的病房里,整个人明媚地不可思议。
白杨喜欢他这样笑,在穹顶里看第一眼就喜欢,所以才鼓足勇气带着一身泥污,要把最大最甜的番茄送给他。
他们相同也不同,林行雨生在一片衰落中,却不颓败,眼睛里没有阴霾,干净地像一望到底的浅滩,他是白杨的面包和白雪,足以治他的饿,也足以疗他的伤。
林行雨回屋中途遇见一支小队,那是昨天出去寻找资源的四人队,而完好回到穹顶的却只剩一人,她的车头车窗都是丧尸残骸,而带回的物资却装不满一个背包。
“这片区域已经不剩多少资源了,我们的人手也越来越少……”那是位脸上带着刀疤的女性,“再这样下去,穹顶迟早会完蛋。”
“你什么意思?”周围的幸存者迎上去,他们或多或少都有着相同的忧虑,林行雨也趁机走近。
“我说我们得去更大的、更发达的地方,无论是食物供给、医疗条件还是武器人手……缩在穹顶我们什么都在耗损。”刀疤女放低音量,“我们可以去A区,A区是这个国家乃至世界最发达的地带,疾控中心、科研机构……不管能发现什么,总比在这坐以待毙强。”
人们沉默着,谁不知道A区有多少资源,但距离远不说,最关键的一点是,A区是丧尸病毒最早爆发的地方,大概率是丧尸病毒的起源地,危险系数呈无数倍上升。
尽管如此,若真像刀疤女说的那样,能去到A区,生存资源增多的同时,说不定还能找到关于丧尸病毒的,哪怕只是相关的应对方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