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座位于京城繁华地段的精美宅院里,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头正眯了眼躺在贵妃榻上,旁边有美貌的侍女一颗果子一口酒的服侍着他。
突然一道灵光射来,老头猛地睁开眼,两指一夹截住了那道灵光。定眼再看时,他的指缝里多了张簿簿的淡黄纸片,上面写着两行蝇头小字。
“蠢货!”
老头看完上面的内容后轻斥一声,手指微动,纸片立马腾起簇小火苗化成了灰烬。
屋里正在整理器具的年轻男子闻声走了出来:“师父,发生什么事了?”
他身量中等,面容白净清瘦,黑亮的眸子里隐藏着一丝锐利,正是那个退了廉莹亲事的刘家公子。
老头挥退侍女,抓过小酒壶对着壶嘴吸了口酒,又舒服地哈出口酒气后才答道:“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为师还收了个不记名的弟子吗,刚刚你这位师兄发了道求助信过来。”
“徒儿记得。”刘公子蹲到贵妃榻旁边,将果盘捧到老头面前方便他拿取,“只是师父从未提起过师兄的身份,徒儿也不敢多嘴一问。不知师兄今日遇到了什么难处?”
老头从果盘里捏起颗乌紫的葡萄送入嘴中,咀嚼两下“噗”的一声吐掉皮和籽:“没有告诉你他的身份,是因为他乃佛门中人,与我们的仙道有冲突。但他还算有几分本事,人也有孝心,便收了他做个不记名的弟子。”
“佛门中人?”刘公子诧异道,“莫非师兄还是哪家寺庙的高僧?”
“他就是宝宁寺的弘言。”老头在刘公子错愣的目光里露了个不怀好意的笑,“你还不知道吧,你这个师兄差点儿就成了你的老丈人。”
“这……这是什么意思,还请师父明示。”
老头又嘬了口酒,抬手示意他放下果盘,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戏谑之意:“之前你不是退了廉家嫡小姐的亲事,嚷嚷着要娶那个庶女吗?嘿嘿,其实那小庶女是弘言跟廉府妾室的私生女。”
再次被人提起这件他想最想遗忘的事,刘公子面露羞愤:“师父,这是徒儿生平最难启齿的一件事,被个女子算计不说,如今您还告诉徒儿那庶女其实是个奸生子,往后徒儿这脸面要往哪儿搁呀。”
“你们读书人就是太好面子,要不是那小女子对你耍手段,你又怎么能遇得到为师。”老头摸出几张符箓丢给刘公子,“不过你若是觉得不舒服,还是早早解了这心结为好,我们修仙之人最怕滋生心魔,这于往后的修行大为不利。为师现在给你个报仇的机会,去把她的亲爹给做了。”
“什么?”刘公子惊诧抬头,“师父不打算救师兄?”
“救他做什么。”
老头双手抱住后脑勺,支起二郎腿在贵妃榻上躺平:“一个耐不住寂寞的和尚,这辈子也就这点出息了。他现在撸走了廉府的三小姐,正被五皇子带着黑甲卫追杀呢,皇家的人有龙气护体,我的一些手段遇上他们会大打折扣。可不能让五皇子知道他背后的人是为师,不然你我都会有麻烦。为了日后过得省心,就只能让弘言永远闭嘴了。”
弘言抓了廉三小姐?
刘公子心中一喜,他正愁怎么接近廉三小姐,就来了个这么好的机会。凭师父刚刚给的这几张符箓,哪怕弘言拳脚功夫再好也难逃一劫。
小心地收好符箓,刘公子对老头躬身一拜:“师父放心,徒儿定将此事办得妥贴,绝不让弘言师兄泄露了我们的身份。”转身从后门悄悄离开这座宅院后,刘公子长长舒了口气,不屑地冷哼一声。
老妖怪,徒弟没了用处就要杀人灭口,好歹人家还孝敬了那么多财物呢。哪天若是自己同样对他没了价值,是不是也要被杀掉?看来往后还是要多留一手,免得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姬姝在一阵凉意中醒来,发现自己被堵了嘴,高高地绑在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上,抓她的弘言不见踪影。大雨透过密实的树叶滴在她脸上,落入她衣领里,凉得她打了个冷颤。
她努力张大嘴,用舌头将堵嘴的布团抵了出去,然后张口喊救命,却发现连半点声音都喊不出来,嗓子里还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哎呀呀,她的嗓子该不会被弘言给掐坏了吧!她还要在凡间过几十年呢,难不成以后要一直当个哑巴?这也太惨了,她怎么这么倒霉!
好冷啊,有没有人来救救她呀……
姬姝低头往树下望去,期盼能见到个活物,哪怕来只野兽也好,至少搞出些动静来,让寻自己的人能更快发现她。但是树叶茂密,她什么也看不见,四周除了哗啦啦的雨声,更是连声鸟叫都没有。
弘言那歹人,念了那么多年佛经怎么就没有修得一点慈悲心肠,把她这样一个柔弱女子绑在树上淋雨,自己却跑到别处去躲雨。也不怕她被淋出个好歹,给自己造下一桩杀业。
刚这么一想,姬姝便觉得自己有些天真。人家早就害了廉府两条性命了,哪里还怕再多造一桩杀业。唉,也不知道自己要被绑在这里多久,腿都麻了,嗓子也好痛。
姬姝伸出舌头接住落下的雨滴,想要用雨水缓解喉咙的不适,但雨却渐渐地停了,身后还传来说话的声音。
“弘言师兄,到了没有?”
“到了,人就在前面的树上。”
是弘言的声音,他找了帮手过来!那人喊他师兄,也是宝宁寺的和尚吗?只是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怎么把人藏到那么高的树上去,万一人家醒了掉下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