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斩钉截铁的话似是给秦寒吃了一颗定心丸,他这下放了心,凑上前去一心一意地观看起这场赛跑来。
只见龙四海跑在众人之中,不徐不疾;领头的陆畅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身后玄色的身影,嘴角挂起一丝志在必得的笑。
“教习,你这样跑,我们的早操可是免定了!”
龙四海笑笑,却没搭理他。
烈日下,砂石散发着越发强烈的热气,大营里的士兵听说了赌局,有的连午饭都来不及吃,赶来看热闹,擦肩接踵,人头攒动。
“听说新来的教习是镇国公主?”
“是啊,不就在那儿吗?”
“……”
“哪个呀?”
“那个黑衣。”
“刚来第一天就敢和新兵打赌,看来有两把刷子呀。”
“这可就不知道了,是输是赢,一会儿才能见分晓。”
“……”
众人只见第五圈,第六圈,渐渐地,有些原本速度很快的新兵因为体力不支而放慢了脚步,然而反观龙四海,却仍旧以原来的速度跑着,渐渐到了前列。
前几圈消耗了太多体力,陆畅渐渐地有些跟不上速度,他咬了咬牙,向不远处的挥旗人跑去,一边张大嘴,大口地呼吸着……
“这么跑,陆公子小心肺疼。”
清亮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陆畅一转头,只见龙四海在他身侧。
她扭过头来,看着大口喘息着的青年笑道:“慢慢来,多跑跑就习惯了。”
说着,便很是轻巧地略过了他,朝前奔去。
明媚的阳光照耀在她一身玄衣上,金线暗纹隐隐约约可见是一只凤凰,脚踏云端,腾霄而起。
陆畅看着那凤凰越飞越远,渐渐消失在他眼前,忽然后悔刚才意气用事。
他似乎,是着了这女人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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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京新府内,一片凄凄。宽敞的宅院内只布置了些最简单的家具物件儿,花园里不见一丝绿色,只有一棵新移栽的梧桐孤零零地立在花园正中,像是艳艳骄阳下踽踽独行的影。
府里的主人昼伏夜出,十几天见不着一次,底下的人想要侍候主子,却连主子的影儿也摸不着。这天下午,一身玄衣的八荒匆匆回府,刚刚洗漱完,便又要离开。
刚走到门口,却被一个柔弱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大人……”宁儿的脸上满是凄惶神色,眼角还带着泪痕,“您既然救奴于水火,为何又要赶奴走?”
她柔弱的身段盈盈跪地,抬头看着八荒,像是看着自己的神灵。
八荒眯了眯眼,声音淡淡:“你爹当年与我有一饭之恩,我救了你,恩怨两清,你走吧。”
“我一个弱女子,在这偌大的通京要往何处去?”
宁儿抿了抿唇,眼中的泪又似要溢了出来,楚楚动人的模样,身躯轻轻向前,眼看就要靠上八荒的腿,却被他往后两步,躲过了。
“你往哪儿去,与我何干?”他声音冷漠,绕开她便要离开。
宁儿本以为抓住了通天绫,只消稍稍努力,便可飞上枝头,吃喝不愁。怎料这绫却是冰做的,还不待她拉扯,便自己断了。
“大人……”她婉转的声音里满是惶惶凄楚,仿佛眼前人就是他最后一线生机。
“让奴留下来照顾您可好?奴会洗衣做饭,大公主断情绝义,弃您于不顾,可奴是知恩图报之人,只想在大人身边做牛做……”
她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疾风呼啸,脖子一凉。原本正要离去的八荒手握长剑,剑端正架在她纤弱而白皙的脖子上。
“你说大公主,什么?”
“大,大公主断……”刚吐了第一个字,剑刃便压在了她柔嫩的皮肤上,刺痛之后,滴滴血珠渗了出来。
宁儿原本白皙的脸更是苍白,抖着嘴唇,不知八荒为何瞬间要刀剑相向。
“大,大……”
她半天吐不出一句话,跪在地上,像是狂风呼啸后飘零的小草,脆弱而无助,颤抖着身子。
“大公主乃天之娇女,岂轮得到你一小小歌姬非议?”冷若寒霜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八荒的剑又深了一寸。
强烈的疼痛让宁儿不由低呼出声,望向一脸冷漠的男人,忽然意识到她看错了人。
这面容精致的男人不是她的高枝,而是一只疯狗。
被人踹了还甘愿为人犬马的疯子!
她只恨自己没有一早拿了银子走人,非要在这里拦这煞神。
“奴,奴知道了,是奴不知好歹,口出狂言,还请大人恕罪!”道歉的话如连珠炮一样地吐了出来,她乞求般地看着八荒,“奴,奴再也不敢了,这,这就走,求大人饶命!”
骄阳烘烤着大地,将青石地砖烤得发白,滴滴鲜血落在上面,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八荒倏然收了剑,居高临下地看着宁儿,声如寒冰:“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放你走。拿上银子,离开通京,永远也别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