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正在摆弄着五子棋棋盘,见到楚馨宁进来了,忙道:
“师姐,你快来,我做了两个棋盘,你一个我一个。”
楚馨宁有些兴致不高地道:“一个棋盘两人下,为何做两个?”
“如果师弟我不在的话,师姐可以自己下棋呀,省的还要拿来拿去。”
楚馨宁感觉自己更不舒服了。
自己和师弟两个人,一个棋盘就够了,拿来拿去不好吗?
周扬又打开包裹,取出兔毛帽子和兔毛手套。
“师姐,这是你的,你带上看看。”
周扬将一对白色兔毛手套和一顶白色皮帽递了过来。
楚馨宁接过来,放在一边,淡淡道:“改天再带。”
周扬又翻了翻包裹,嘀咕道:“这是给钟爷爷的。等师傅来了,给师傅也定做一套。”
接着又指挥莲香和菊香帮忙搬东西。
加厚蚕丝被、软枕,自己和师姐一人一套。
鹿皮靴、羊皮靴,自己和师姐一人两双。
菊香抱着一床蚕丝被,偷偷嘀咕:“姐姐,这被子好软好轻呀,盖起来一定很舒服。”
莲香道:“这是江浙来的桑蚕丝做的,一斤蚕丝就要50两银子,既暖和又轻便,不像棉花被死沉死沉的。”
菊香瞪大眼睛:“那这一床被子就要一百多两银子呀!教主都没用这么贵的被子呢!”
莲香没好气地道:“周少侠做了四床呢,一床送给教主,一床送给钟叔。你别多嘴了,赶紧送去。”
两人偷偷嘀咕,却不知道楚馨宁的太极心法已经练到了第三层,五十米内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
师弟真是大手大脚,在武当山,棉花被不是一样盖吗?
周扬开始试靴子,因为楚馨宁还在,他没脱鞋,只是放在鞋底上比划了下,大小合适。
这古代手工做的靴子,是及踝高的翻皮短靴,鞋底做了加厚处理,缝合的针脚也很紧密,看起来古色古香,周扬十分满意。
“师姐,马上要下雪了,我给咱俩每人都做了两双靴子,你到时候记得穿。”
周扬将靴子包好,准备一会儿让菊香送到隔壁去。
如今他渐渐大了,愈发注意男女之别,古代礼法森严,他可不敢挑战。
楚馨宁坐在靠近门口的桌边,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周扬这才发现自家师姐情绪有点不对劲。
“师姐,你怎么啦?是不是想师傅啦?”
“没什么,大概有些累吧。”
“那师姐你今晚要早点休息啊。”
当晚,楚馨宁第二次失眠。
第一次是三年前,立春和谈前夜。
那夜,掌门师伯告诉自己,第二天要带自己去见亲生母亲,明教教主司马钰。
那一夜,自己彻夜未眠。
原来自己是有母亲的,自己的母亲叫司马钰,是明教教主。
母亲长什么样?母亲会喜欢自己吗?
这么多年,母亲为什么不来看看自己?
这一次去,是母亲想自己了吗?
……
楚馨宁想了很多很多。
可是,真正见到司马钰后,没有一样与自己的猜测符合的。
看到自己第一眼,司马钰很冷淡。
她好像不太喜欢自己,也没有问自己过的好不好。
她打量了自己几眼,问自己:“楚烨煜怎么没来?”
楚馨宁不知道怎么回答,愣住了。
楚馨宁看见司马钰皱了皱眉,说道:“我是你母亲。”
司马钰似乎等着自己喊娘,可是自己真的喊不出来。
然后她就没再搭理自己了。
她忙着和掌门师伯谈事情。
走得时候,司马钰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了一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楚馨宁。”
第一次见面,就这样结束。
返回的途中,楚馨宁说不清自己什么感觉。
就像是小时候,看着山那头,想着有一天一定要去看一眼,看看山那边的风景是什么样?是不是和想象一样美丽。
后来长大了,终于看到了,却发现,山那边的风景,并没什么两样。
于是就不再有什么期待。
心里好似放下了什么,也没有再失眠。
可是今晚,楚馨宁第二次失眠了。
这是怎么了呢?
楚馨宁翻了个身,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厚重的棉被被换下了,自己身上盖着师弟新做好的蚕丝被,真的挺舒服的。
翻来覆去的,她不由地又想到白天的对话。
“……这酒方是家传之宝……以后要拿来做聘礼送给媳妇的。”
“可是,大部分利润,你都分给我了。”
“没事啊,等我娶媳妇时,找师姐要银子就是了。”
“师姐到时候不会不舍得吧?”
白天师弟和大家说了很多话,可是自己记得比较清楚的却是这几句。
师弟把银子都分给了自己。
师弟对自己真好。
可是自己也不花什么银子,要那么多做什么呢?
都留着给师弟娶媳妇?
想到这里,楚馨宁感觉自己很不情愿。
为什么要留着给师弟娶媳妇?
这想法一冒出来,楚馨宁自己吓了一跳。
可是旋即,理智让她赶走了这些情绪。
她压抑着情绪,告诉自己,这些银子本来就是师弟的。
自己只是暂时替师弟保管,等到师弟需要时,就都给他。
师弟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完全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可是,有些念头一旦生出,就像是种子发芽,挡也挡不住。
楚馨宁压抑的难受。
只好披衣而起,月下舞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