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恋舒一边说她快要不喜欢万城了,一边又毫不犹豫地拒绝陆琮名帮她安排的婚事。
倒不是想继续纠缠,她只是不愿亏待自己。
难得聚在一起吃顿饭,这对父女吵得像仇家,沈枫雅当起和事佬:“上次你们不是见过面嘛,互相还都很满意的是不是?这次两家父母也在场,双方约出来吃个饭,没意见就把婚事定下来,要是有问题,都可以再提的呀。”
沈恋舒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听持之提过那个人,听他描述,好像也不怎么样。”沈枫雅说,“你要相信你爸挑女婿的眼光。”
沈恋舒嗤之以鼻:“什么眼光不眼光,不就是卖女儿。”
“舒舒!”沈枫雅给她使眼色:“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爸?他多伤心呀,赶紧给他道个歉。”
沈恋舒笑:“我从小跟着外婆长大,你们管我过一天?我被烧伤那会儿怎么不见他伤心?我治疗期间,你两不是在国外旅游得挺开心嘛。”
沈枫雅不说话了。
陆琮名压着怒火:“这些年,我跟你妈亏待过你?你就是这么尽孝道的!?”
沈恋舒不甘示弱:“你们给我钱,不就是想富养个废物出来,把我培养成金丝雀好嫁人当花瓶么。”
“你——”
“就算陆家倒闭,我也不会去联姻。”沈恋舒转身就走。
陆琮名被气得住进了医院。
放完狠话,沈恋舒发现自己惹事了,赶紧打电话问陆持之父亲的情况。
陆持之说:“血压上来了,这会儿已经没事儿了。”
沈恋舒缩在角落,咬手指甲怂得像个罪人:“他平时不挺拽的么,怎么吵两句就不行了。”
陆持之:“爸今年六十大寿,年纪也不小了,战斗力哪儿比得过你。”
沈恋舒愣了愣:“妈不是才四十几吗?她比爸小几岁?”
陆持之:“你数学卫生纸教的?”
“……”
“行了,我在这儿看着,你不用担心。”
“谁担心他了。”沈恋舒不承认:“挂了。”
*
陆万两家约定的见面时间定在19号。
沈恋舒不肯赴约,沈枫雅拿她没办法,年轻时忙事业没好好管女儿,亏欠太多,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这么大的事,爽约肯定会拂万家面子。沈枫雅拉下脸,屈尊降贵主动去找廖镁琴探口风。
两人坐在一起,沈枫雅气场完全碾压。廖镁琴虽然是个小三上位,但她是万献东现在的合法妻子,又是沈枫雅有求于人,她不得不全程赔笑说好听的。
廖镁琴端起咖啡杯,笑道:“这事是我们家老万在张罗,他那个人固执,非说跟你们家陆总关系好,要结成亲家,哪怕万城已经有了女朋友……啊,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对不起对不起。”
沈枫雅在心里暗骂:老白莲。
表面笑嘻嘻:“万城有女朋友了?”
廖镁琴表情无奈:“是呀,都同居快半年了。不过您放心,只要一结婚,他肯定会跟那个女人断了,他就是随便玩玩的。”
沈枫雅若有所思:“这也太随便了。”她不太相信。
“富家公子哥嘛,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从小没受过苦。哪里像我家万茳,打小就靠自己。”
沈枫雅内心讥讽,出轨小三的婚外情私生子,拿什么跟原配的儿子比,比也比不过。
她起身,笑容得体:“那就劳烦您跟万董说一声,我老公最近身体不适,需要住院调养,见面的日期,可能需要稍微往后推一推。我也会亲自致电,同万董赔罪的。”
“陆太太哪里的话,我们老万昨天还说要去医院看陆总呢,就是太忙,脱不开身,还要请你们多担待呢。”
“您太客气了。”
“其实……”廖镁琴拉起沈枫雅的手,压低声音:“站在女人的立场,我还是想劝您一句,万城这孩子骨子里就冷血,又精于算计,陆小姐从小待在乡下,人单纯,将来的日子,恐怕不好受。”
她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我家万茳就是太老实,学不来商场那套尔虞我诈,虽然不喜欢管理公司,但手头也有点股份,我们呀,都是替他打工的。”一句话,把万城的才华都压下去了。
沈枫雅又怎么会听不出来这个女人的小心思。就她那个草包儿子,也配得上她女儿?真是不自量力。
“是呀是呀,这就叫懒人有懒福,能者多劳嘛。”这是婉拒了。
廖镁琴接着又说:“其实令千金不嫁过来,咱们用别的办法亲上加亲也是可以的。”
沈枫雅:“亲上加亲?”
“对呀。”廖镁琴笑说:“我有个侄女,今年刚满二十,长得跟朵花儿似的,比你们家持之就大了几个月,就在持之他们学校隔壁学表演,两孩子见面也方便。”
沈枫雅立刻拒绝:“不急不急,我们家持之年纪还小,毕业还准备读个博呢。结婚起码也得等到三十几,不能耽误你家侄女。”
*
沈恋舒等在停车场。看到一脸杀气走出来的沈枫雅,自觉退避,替她拉开车门。
车门一关,优雅从容的沈女士当即换了张刻薄脸,骂骂咧咧:“无论是才华还是美貌,廖镁琴跟阿矜根本没法儿比,搞不懂那狗男人看上她什么了!”
她自问自答:“可能男人都喜欢偷来的吧。”
然后接着吐槽:“最骚的是廖镁琴分手后还跟狗男人藕断丝连,跟个有妇之夫滚床单还怀上人家的孩子,说什么不在乎天长地久也不在乎名分,只想给他生个孩子默默爱着就好。”
她做了个呕吐的动作:“结果过了几年直接带着孩子上门逼宫!老白莲一个。”
“笑死,就她侄女那三流表演大专,也好意思说在清华隔壁!? ”
沈恋舒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慢腾腾剥着橘子皮:“所以呢?这就是陆总说的,给我挑的好亲事?”
沈枫雅被哽了一下。
“人是好人,就是他爸不是个东西。”
沈恋舒嘴里叼着瓣橘子:“虎父无犬子,你怎么知道他就是个好东西。”
“也是。”沈枫雅有点打退堂鼓了。可惜了万城一表人才。
*
陆家不满万城在外面养情人,准备退婚这件事不知道怎么传到了几位董事耳朵里。
集团老总私生活混乱对公司名声影响很大,董事们本来就觉得万城太年轻,原本支持他的董事,这次也有点犹豫了。
万献东趁机给万城下了最后通牒。
万城不为所动。
很快,万献东将名下百分之二十股权转让给万茳,并修改遗嘱,把原本分配给万城的遗产划给了万茳。
他这么做,等于是默认了外面的风言风语,要把万城逼向绝境。
不信他还不低头。
得知这个消息,万城只淡淡应了声:“没死之前,都有可能再修改。”
把万献东气得不轻。
周一例会,万茳首次参与。万城每说一句话,他都要呛声发表他的高见。
管理层人心惶惶。也不知道这万氏是不是要易主了。
有了万献东明目张胆的偏爱,万茳不再畏惧万城,以上位者的姿态巡视一圈他的办公室:“不错啊,回头我也弄一间。”
万城讥诮道:“不如把我的位置让给你?”
“那敢情好啊!就怕你舍不得让。”
刚当上公司股东,万茳得意忘形,全然忘了万城的本性,凑近他,挑衅道:“你那契约女友睡着很爽吧?要不也让我玩玩——啊!”骨头错位声应着一声鬼哭狼嚎:“好痛!你他妈松手……”
手肘被折断,骨头传来剧痛,他立刻又被拽住衣领,一路拖行到落地窗前。下一秒,他半截身子被猛推出去。
万城掐住他的脖子,满眼冷戾:“你敢动她试试。”
“万城,你冷静一点……你别冲动。”万茳半个身子悬在空中,脸色惨白,拽着救命稻草似地死死抓住万城的手臂。
他从来不敢惹万城,以为在公司他会有所收敛,没想到这疯子发起疯来根本不分场合。
十九层楼,人下去,就粉身碎骨了。
“不是想试试碰她什么感觉么?爽,爽死了。”
万城松了手。
强烈的求生欲驱使,万茳抓住窗沿,满脸恐惧:“你拉我上去,快拉我上去!我保证不碰你女人,我保证!”
万城站在窗边,漠然地看着垂死挣扎的男人,丝毫没有要施以援手的意思。
他一直以为对那只妖精的占有欲,来自她是他的契约女友。合约期将至,这种独占欲比之前更猛烈,他才惊觉,对她的感情,早已偏离轨迹。
万城眼神阴鸷:“杀人偿命,你怕什么。”
他伸手,把人往上一拽。
被从鬼门关拉回来,万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地板湿了一大片。
疯了。
真是疯子。
为了个女人,居然要跟他同归于尽。
他越想越不甘心被这么打压,走到门口,才敢撂狠话:“你再狂还不是要被迫联姻!娶个不喜欢的女人,感觉不怎么样吧?”
万城冷笑:“只要能掌控集团话语权,跟谁结婚都一样。”
话音刚落,他看见一张明艳的脸。
沈恋舒站在门口,笑盈盈的:“这不是大哥吗?咦,裤子怎么弄湿啦?”
她风情万种,万茳却不敢再多看她一眼,狼狈离去。
沈恋舒抬眼看万城。
他神色微变,表情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