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仙音翩然而至，鸵鸟侥幸得以刀下逃生。顾不上背上驮着个祖宗，强烈的求生促使它们疯狂抖屁股，想将师徒三人给甩下来。凸凸眼里包着泪，扑棱着袖珍的小翅膀，秃头鸟们将自己大大的身体藏到薛九卿苏遇白小小的背后，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哭啥？”苏遇白安抚地拍拍它们大大的秃头，“就算没人请客也不会吃你们，你放心吧。”

秃头走禽委屈抹泪。

苏遇白：“肉老味道又酸……”

秃头：“呱？”

荒郊野外的遇美人，聊斋志异里常出现的事儿。美人儿虽美，但怎么瞧都不像是好人。苏遇白见她眉头一点跟他额头略有些相似的红梅胎记，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姑娘似乎没注意到苏遇白的视线，笑盈盈的，十分坦然地任由众人打量。

其实仔细一想，花钿这种东西就是古代仕女特有的妆点。暴君弄了个妖里妖气的梅花在额头，估计是审美异常。毕竟暴君离谱的事情做的也不少。

这么一想，苏遇白就不看了。抬脚走到茶棚里，一屁股在美人儿身边坐下。

薛九卿扭头眼神询问华清。

“罢了。”叹了句，华清也提腿进去了。

一个凉棚就那么几张桌子，坐满了人。唯一空着的就这红衣姑娘坐的这种。薛九卿不愿跟苏遇白贴太近，选了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很快，三大碗香喷喷的灵兽肉端上了桌，香气扑鼻，勾得人涎水直滴。

华清笔直的端坐在苏遇白的正对面，银灰色的眼睛机械地动了动。见二徒弟已经下筷子去吃，于是也拿起筷子并伸向碗中最大的。一口咬下去，他眼睛噌地一息就亮了。

薛九卿本还有些矜持，见苏遇白吃完一块盯着另一块，于是也舍下脸皮。

红衣姑娘捧着脸笑眯眯地看着师徒三人。三人皮相哪怕在灵界也是极其出众的。这般坐在一张桌子上，尤其的抢眼。她先是扫了一眼苏遇白，目光漫漫，最终落到薛九卿的脸上。不知是不是苏遇白的错觉，总觉得她看薛九卿的眼神十分怪异。

似乎觉察到苏遇白在看她，姑娘又是一声轻笑。她的笑声十分有特点。清脆又甜腻，像夏日里熟透的果实。每一个气息里都带着甜腻的果浆，能甜到人心坎儿里去。

忽地她起身站起来，绕到了师徒三人的身后。

这一走，众人才发觉她脚上没穿鞋。红裙中白皙的腿若隐若现，脚趾白皙如玉，一步一步踩在黑褐的土地上，漂亮得晃眼。不知是手腕还是脚踝，挂了铃铛，配合着一摇三摆的走姿走一步便响三下。叮铃叮铃的声音散在风里，十分好听。

那姑娘绕着师徒三人走了一圈，感慨了一句：“三位道友，当真是好相貌。”

师徒三人里头，苏遇白是一身龙纹玄底金龙纹的常服，金冠，长相也妖异。姿态懒散，怎么都不像好人。薛九卿则一身贵公子打扮，赤色锦袍，神情虽严肃正经，但那双异瞳也略显妖异。只华清扮相正经些，从头素到脚一身白，冰雕一样的冷。

“这里卖的灵兽肉乃泽平镇一绝，”那女子懒懒地靠近了，话里犹如包了糖浆，腻又甜，“许多人不远万里赶来，就为了尝这一口。”

暖暖的香气随风袭来，苏遇白吃着肉忙里偷闲地瞥她一眼。

原本觉得她相貌极美，这正经一眼看过去，倒觉得这姑娘颇有些眼熟。五官虽不大像，但从身量到衣着打扮都十分像一个人——小李飞刀里那个林诗音。墨发用一扇折扇的发饰半挽，一缕柔顺地垂在胸前。眼尾略往上飞的桃花眼，樱桃小口，笑一下有两个梨涡。

不过，美虽美，却掩不住风尘气。

嘴里嚼着肉，苏遇白扭头扫了一圈凉棚里吃肉的都是修士。

想来这姑娘也是个修士。不过看她与别的女修不一样的打扮，似乎修炼的不是一个道统。苏遇白看过诸多修仙剧本，知道修仙界自来有一个门派叫合欢宗。里头的修士不论男女，都以合欢一道入道。这个女修看做派，指不定是个合欢宗女修。

香风在三人身后转了一圈，那姑娘小腰一扭，贴着苏遇白坐下。

她腰肢纤细柔软，水蛇一般就贴到了苏遇白的身上。

吃肉的苏遇白差点噎死：“？？？”

“姑娘？？”

“公子，不知你等修的是那种功法？”姑娘呵气如兰。

修哪种？这他哪知道？苏遇白求救的目光看向华清。华清目不斜视，专注吃肉。千年的老东西时隔这么久第一次吃肉，十分沉迷。

都说吃人嘴软，但苏遇白明显不属于这一类。嘴里肉才将将吞下去，他的下巴就昂起来了：“修哪种功法与你何干？”

“自然是……”红衣姑娘突然之间就被他逗笑，笑得花枝乱颤。偏这姑娘身子长得十分好，这般乱颤起来波涛汹涌。也不知苏遇白这句话哪里好笑，她笑得是前仰后伏。许久，笑够了似的长舒一口气，凑得更近，“想与公子双修。”

苏遇白受不住，憋着呼吸往后躲。但他躲，那红衣姑娘就追。

眼看着苏遇白都快挪位挪到薛九卿身上，红衣姑娘才将将停住了。温热的呼吸就喷在苏遇白耳侧，似兰草，又好似梅花，苏遇白嘴里的肉顿时就不香了。

红衣女子却一手揽住苏遇白的肩，向他耳边吹了一口气。

亲眼目睹了苏遇白脖子上的鸡皮疙瘩冒起来，她笑得更欢了：“公子，不知今日夜里是否有兴趣来奴家的帐下讨教讨教？奴家不才，于合欢一道上颇有些见地……”

“……奴家观你三人身高腿长，想必都本钱不小。”她目光掠过薛九卿幽幽地扫向苏遇白的下摆，眸光微微闪烁，“尤其这小兄弟，喉结如此突出，想必本钱也……”

她拖着长音，暧昧地朝师徒三人挤眉弄眼，暗示之意十足。

薛九卿默默放下了筷子。

“这都能看出来？”苏遇白掰开了女子缠在脖子上的胳膊，“姑娘你是合欢宗门人？”

“合欢宗？”红衣女子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