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帜领着朱弦,一前一后往荣辉宫的方向走。这里是皇宫,不是祁王府,朱弦一个人出出气就够了,该回去的时候还是得回去,不可能一直躲着。
在经过一条横穿花园的小道时,走在前面的高帜突然停了下来。
见高帜不走了,朱弦不解,走上前去问他:“你怎么……”
不等她说完,高帜抬起手打断了朱弦的问话。他的神情很严肃,目光聚焦在地面上的某一处,也不吱声。
朱弦低头,顺着高帜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一根蔷薇花藤。
蔷薇原本是顺着花园当中的木栅栏往上爬的,但是有一根花藤脱离了那木栅栏,掉了下来,直接横亘在了路中央。
“这根花藤有什么不对么?宫人们忘记了修剪,栅栏不够它们爬。我去湖边的时候经过这里,看见这根藤就这么躺在路中央的。”朱弦说。
朱弦很清楚的记得自己最初经过此地的时候,看见这根拦路的花藤,搁平时她一定会停下脚把花枝稍作整理,以免花儿被路过的人践踏。可那时她的心情差极了,不想弯腰,甚至还故意往那藤上狠狠踩了一脚,花藤上的刺还因此勾破了朱弦的裙摆。
“你也觉得这根花藤与你来的时候一样,都以这样的姿态躺在这路上的?”高帜皱起眉头盯着地上的蔷薇,嘴角挂一抹古怪的笑。
“嗯,是呀!”宫里说话做事向来得小心,知道高帜是在担心隔墙有耳,为了让高帜放心,朱弦比平时更加用力的猛点头:
“跟我来的时候一模一样,说明根本就没有人打这儿经过。”
“可我经过这里的时候,把这根花藤搭栅栏上了。”高帜说。
“……”
“或许……”朱弦眉头紧锁,尝试着缓和一下弥漫空气中紧张的情绪,“或许它只是被风吹掉下来……”
朱弦没有说完,便闭了嘴,高帜盯着她时那神鬼莫测的眼神让朱弦直接丧失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她朝高帜摊了摊手,把脸转去了一边。
“你继续。”朱弦说。
高帜蹲在这根藤旁边看了好一阵,似乎想从那啥都看不出的地面上找出第三人的脚板信息。
花藤被人故意移动到了它“原来”的位置毋庸置疑。可是来人为什么要在走的时候把所有可能暴露他存在的物体都恢复原状呢?
“来人不想让你知道他来过。”高帜说。
“所以呢……”朱弦苦着脸,声音都矮了一大截。
“所以来人一定不是宫中侍卫,也不会是宫女和宦臣。”高帜说。
“那么他一定听到你说了些什么。”朱弦说。
“……”高帜忍不住,望着朱弦笑出了声:
“芃芃最应该担心的,难道不是你自己吗?”
“你自己想想你究竟说过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高帜“好心地提醒”朱弦。
“……”朱弦不悦,转过头不再看他,心情再度低落到极点。
见朱弦不高兴,高帜便也不再刺激她,低下头去再度盯着面前的这块地界细细搜寻。
与其说高帜想从这啥信息也没有的现场找出那个隐藏的跟踪者,不如说高帜正在他的脑中飞快过滤每一个可能对他或朱弦感兴趣的人。
高帜没有告诉朱弦:来者首先是冲着朱弦来的,所以他比高帜还更早的跟在朱弦的身后,其次,跟踪者还是一个功夫非常好的人,他可以自由穿行于禁宫,连高帜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这样的人如果是“凑巧”跟上了朱弦,并且很善良没有任何害人之心(当然这种可能性很小,几乎没有),那倒没什么大不了的,过了就过了。可如若此人存着任何不良的心思,敌暗我明,对朱弦和高帜来说,将是非常大的威胁。
……
荣辉宫,烛影摇曳,觥筹交错,酒宴进行正酣。
仇辉抱一坛酒,绕过拥挤的人群,来到朱耀廷的身边。
“三殿下,您要的秋露白来了。”
伴随一阵香风,一只散发醉人酒香的陶罐被送到朱耀廷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