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暂且搁置了独自当领队的想法,三水说得对,领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但她并不气馁,一计不成大不了换上一计。
对于顾怀衍承诺说要做她的依靠,当时确实把她吓得不轻,甚至彻夜辗转难眠,但第二日,顾怀衍一如往常的一声“二小姐”又让她瞬间冷静下来,暗嘲自己想的太多。
顾怀衍自保尚且困难,更遑论做她的依靠?即使日后他有那个能力,她也不愿再仰仗他人了。
云朵仔细思虑过了,她还有一样本领或能成事,那便是医术。
对于擎苍寨的山贼来说,受伤就跟吃饭一样寻常,也正因如此,医术好的郎中在寨子里地位颇高。
寨里有专门收治伤患的医所,医所里郎中有限,遇上大的行动伤患多忙不过来的时候,云朵也被唤去帮过几次忙,但她向来对山贼的行径视如敝履,便不太热衷救助作恶之人。
现在想想,救治恶人总好过伤及无辜吧,于是云朵决定要在医术上有所造诣,让她那个便宜爹看看她妙手回春的本事!
这两日云朵一闲下来便去医所里晃悠,一来可以跟所里的郎中学学本事,二来顺手救治几个伤患,也算是笼络人心了。
这日云朵从医所回来,走到云上门口发现院里挤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推搡着排着不怎么整齐的队,脸上写满了急迫,不知在干嘛。
云朵四下看了看,没有走错确实是自家院子,她就近拉住一个人,是自己手下陈根生的媳妇儿刘氏,大家都叫她刘二姐。
云朵问道:“刘二姐,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刘二姐本探着头催促前面的人快些,见有人拉她很是不耐烦,正想骂一句,回头发现是云朵,脸上立刻堆满了笑,殷勤地说:“哟,二小姐回来啦,我们这是在求画儿呢!”
云朵迷惑地重复道:“求画?”
刘二姐嗓门很大,笑着说:“是啊,你家顾先生真了不起,那画画得,哎呀呀,画得实在是太好了!”
云朵立刻叫停:“打住,我家哪儿来的顾先生?”她想了想说道,“你说的该不会是顾怀衍吧?他可不是我家的,他只是我手下,等等,他什么时候成顾先生了?”
刘二姐不在意这些细节,说道:“他给你描的那幅画,绝了!”刘二姐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这不,我们都慕名前来,希望顾先生也能帮着描一幅,回头挂在自家墙上,哎呀,想想就觉得美!”
云朵越听越糊涂,干脆作别刘二姐,拨开人群,挤到队伍最前面一探究竟。
队伍一直排到了顾怀衍门外,只见门前摆着一张案桌,顾怀衍在案桌后挥毫而作,身姿展而不夸,意气自如,十分洒脱。
案桌对面一丈开外站着她的护院李二狗,他拉了个右冲拳的架势,可能不习惯被人围观,表情有些僵硬。
云朵走到顾怀衍身后,看了眼他面前的画,只寥寥数笔便勾勒出大致轮廓,他又信手涂抹了几下,李二狗的形象便跃然纸上,栩栩如生,那拳看着虎虎生威。
更妙的是画上的李二狗神态自若,没有丝毫矫揉造作的痕迹,若不是平日细心观察,是做不到这般形神兼备的。
云朵不由得赞叹一声:“妙啊!”
顾怀衍惊讶地回头,见是云朵,对她展颜一笑,说道:“回来了?”
“嗯,你这是?”云朵对着求画的队伍扬了扬头,表示疑惑。
顾怀衍没有立即回答,他在画上提好字,示意李二狗可以将画取走了。
李二狗迫不及待地跑过来,见了画相当满意,脸上乐开了花,连声道谢后捧着画心满意足地走了,队伍里的人都露出艳羡的目光。
顾怀衍对旁边负责研磨的小喽啰说了声:“发号牌吧,免得大伙儿久等。”
小喽啰答了声“得令”,积极组织排队的人到旁边领号牌,他对顾怀衍的差遣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烦,仿佛还很荣幸,而排队的人虽然有些失望,但没人抱怨,都规规矩矩地到旁边等着领牌子。
云朵对这反常的现象有些咂舌,要是往常,这些人排了半天队没等到,早就吵翻天了,确切地说,往常要他们排个队都费劲。
顾怀衍这才腾出手来,对云朵行了一礼,回答她方才提出的疑问:“他们是来找我画画的。”
云朵狡黠一笑:“听说你给我也描了一幅画?我瞅瞅。”
顾怀衍点点头,从屋里取来一副卷轴,放在案桌上徐徐展开。
云朵上前一看,顿时怔住。
画中白霜铺地,玉瘦含雪,树石点缀极其洒落,疏影清雅的红梅色若云霞,一红衣少女嬉戏其间,双颊晕红,眸含春水,一颦一笑动人心魄。
笔触圆转流畅,细入毫发,恰到好处的墨色,略施微染,不浓,不淡,精妙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