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夏发誓,她真的没想过让徐一阳送她。 他才十九,十九开什么车,还送她?应该她叫辆车把他送回酒店才对! 颜夏在那声“好”落地后清醒不少,忙不迭地就要说不用,她自己打车回去。 结果陈欢喜松开扶着她的手,迎向徐一阳。 “你开车来的吗?有驾照?” 在得到肯定的回复后,立刻又笑着一把拉过颜夏,拿那张做主持的嘴巴舌灿莲花道:“麻烦你送这位姐姐回家哦,姐姐叫颜夏,你应该知道的吧,前几天热搜第一就是她。她家离这边也不远,一会儿就到了,很快的,你送完她再回酒店好吗,谢谢你啦。” 颜夏觉得自己是不是醉酒把眼睛给醉瞎了,要不然在陈欢喜和徐一阳说了这么多话的时候,她也不至于至今没有看清小男生的脸。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是自己瞎,是酒吧里灯光昏暗,他站在背光的地方所以才看不清模样。 而在短短的三言两语间,身边两人自作主张地敲定了由他来送她回家这个决定。 然后,陈欢喜在第一时间拿包飞速地溜了。 颜夏:“……”说真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晕的缘故,她竟然从陈大主持离开的背影上看出了几分“老鸨”的气质。 要命。 颜夏还能怎么办,只能尴尬又不失礼貌地表示:“那麻烦你了。” 对面的男生很清淡的口气说:“不用客气。”说完没动。 颜夏本来想让他先走,自己跟着,毕竟随他的车走,她也不知道他的车停在哪里,地库还是路边。 可他既然不动,那就是礼节性的女士优先,颜夏便率先转身。 走了两步,听到背后跟上的脚步声。 颜夏拎着包,一边走一边沉沉地暗自叹了口气,让人家小男生送,这叫什么事啊,早知道过来的时候给助理打声招呼,叫司机过来接了。 但此刻后悔也晚了,要么当时就该推辞婉拒,既然现在都说好了,也不能薄了徐一阳的面子,要不然人家还当她嫌弃才不愿意坐他的车。 算了,坐就坐吧,反正不远,一会儿就到。 颜夏兀自想着,回神,发现徐一阳还走在自己后面,为了缓解气氛,她主动转头,没话找话道:“你酒店离这儿远吗?” 然后,她看清了真人。 第一眼是白衬衫、黑色休闲裤,肤白发短,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第二眼,她率先看到的是他高挺的鼻梁上架着的浅色金属框架的眼镜,然后是镜片后那双瞳仁深黑的内双眼,往下,薄唇,以及轮廓分明的下巴。 其实这样貌她在电视上看过很多次,眉眼都很熟悉,可看到真人,她依旧满心都是感叹—— 真的好年轻啊,是介于男人和少年之间的气质,撇开俊朗的容貌而言,看上去特别干净,与时下娱乐圈那些多少带些粉脂气的流量小鲜肉完全不同。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 颜夏看着面前这章面孔,几乎瞬间想到他像什么。 校草! 像每个高中校园里都存在过的、长得好看、又让女生们悄悄暗恋喜欢的临班校草。 天啊…… 看着这张脸,颜夏就好像被一股迎面而来的青春校园气息给包围住了,心潮起伏,小鹿乱撞。 她秒速脸红,连忙回过头去,还掩饰地把散发从耳后拨了出来,暗自清了清嗓子。 要命,她脸红什么啊。 背后,徐一阳跟了上来,并肩走在她旁边,回道:“住在电视台附近。” 颜夏侧头,但没转脸看他,“凯宾斯基吗?” “是。” 那距离不算远,还好。 刚认识,又是单独相处,本来就没什么可扯的话题,颜夏主动聊了几句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冷场几秒,她才又道:“欢喜的那个节目录制得顺利吗?” 徐一阳回道:“顺利。” 颜夏:“好玩儿吗?” 徐一阳:“还好。” 这么惜字如金,不免让人觉得是因为谨慎所小心、不肯多说。 可一阳弟弟年轻的身体自带校草气质和青春的潮汐,鼻梁上又斯斯文文地架着一副边框眼镜,那感觉就生动多了,不是谨慎小心,而是懂事乖巧。 颜夏心里又幽幽舒了一口气,感觉特别美好。 ——上学的时候没和校草并肩走过,原来走校草旁边是这种感觉啊。 真好。 见身边的男生一直没有主动开口,颜夏便笑说:“你别紧张,我也不是什么前辈,也不红的,你就叫我名字好了,颜夏。” 徐一阳转头看她,没有表示,唇角却清浅地勾了起来,眼神随之也添了几分光彩,点头道:“颜夏。” 这清清爽爽的一声让她浑身的酒气都散了。 哇,年轻果然了不起啊,就叫个名字而已,也能让她听出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 真好啊。 连着感叹了好几次,颜夏的心情一下便轻松起来。 秉承着自己年纪大本来也该关照一下十九岁小男生的心态,她异常话多地问起了徐一阳最近在电视台录制的情况。 身边人一一作答。 两人便这样保持肩膀半米的距离,一起走到车旁。 是一辆很低调的黑色轿车。 颜夏认出那款车型是两年前的老款,估计这车是经纪人或者助理的。 她还奇怪,如果车是助理或者经纪人的,这大半夜他们还能让徐一阳出来? 但这个疑惑也只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颜夏没深想,抬手要去拉门,有人却先他一步。 颜夏一愣,抬眼看到徐一阳为她拉开了车门。 十九岁的男生高高地站在副驾旁,静静地候着,他沉默等待的样子,忽然让颜夏有种错觉—— 就像在和校草约会一样。 颜夏怔了半秒,心里对这个想法觉得非常无语且羞耻。 她到底在想什么啊,醉了吧这是。 她垂眸敛神,道了一声谢谢上车。 后面一路,为了不给自己第二次心猿意马的机会,颜夏没让自己嘴巴闲着,聊了一路。 都是她在说,徐一阳时不时给点回应,二十分钟后,车子开到了颜夏住的地方。 和其他成名赚钱后早早搬入豪宅的明星不同,颜夏在A市的房子一直是个老破小,倒不是花光了钱没能力买房,单纯因为她住惯了这套奶奶给她留下的房子不想搬而已。 很多熟悉的朋友第一次来都觉得奇怪,颜夏每次都要解释,可徐一阳没有露出半点诧异的神色,只是在颜夏的示意下把车开进小区,找了个空地停好车。 已经很晚了,颜夏也不方便留人上去坐坐,便谢谢他送她回来,又说下次请他吃饭。 说完了,却发现男生一直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 他那双眼睛认真地看着人的时候,给人深情款款的错觉,可又因为眉眼处尚且有少年人的几分气息,竟然混杂出几分纯情,看得颜夏舌头发麻。 就这么对视了几秒,气氛感觉顿时变了。 颜夏都怀疑自己怕不是感觉出了什么问题,难道是因为春天来了? 也可能她真的醉了。 总之,既然他没有任何表示,她就当他听到了,镇定地稳着节奏解开安全带去推门。 却听到他道:“我送你上去吧。” 按常理来说,这么晚了,异性且不是熟人,颜夏绝对不会领人上楼。 可在她下车,听到驾驶座车门门锁被打开的声音时,故事神差的,她竟然没有拒绝。 她也没有回头,一步一步往前走。 寂静中,听到他跟上来的脚步。 不远处就是门禁,颜夏发现自己从停车场到此刻的思路都有些诡异,她竟然在想徐一阳说送她,是送她到门禁这边,还是送她上楼。 上楼的话,还请她进去坐一会儿吗?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她觉得自己疯了。 上楼干什么? 都这么晚了! 今天晚上是那酒有问题吗,都把她喝糊涂了。 颜夏立刻加快脚步,快步走到一楼的大铁门前,抬手按密码打开了一楼门禁。 老旧的大铁门发出咔哒哒几个音节,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刺耳粗粝,听得颜夏倒是清醒了几分。 她转头道:“谢谢你送我,录完节目要是有空,我请你吃饭。” 徐一阳看着她,却什么都没说,走了过来。 他站定的地方就在她脚尖前不远处,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因为身高差,她不得不抬起下巴看他。 而这个距离,又和之前看到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是异性的年轻气息,和深夜里被无限放大的荷尔蒙,还有那代表男性特征的喉结,以及轮廓分明的下颌。 她腿都软了,连自己什么时候松开铁门的都没印象,只记得等她回神,门禁已经重新在背后闭上了。 她面朝他,在很近的距离,抬着下巴看他,用很浅的呼吸。 徐一阳的回应是,在沉默中缓缓靠近——他们的距离连半米都没有了,可能只有十厘米,半拳,或者更近。 而他注视她的目光就在眼前,又静又亮,没有半分迷蒙,像头顶挂在树梢的月光。 是谁先吻上的谁,颜夏意外地没有半点印象。 却分外清楚地记得自己挨着铁门时背后那硬邦邦的冰凉的触感,还有唇上的一片火热,放肆的拥吻,交织的气息,还有纠缠不休的唇舌。 而这些画面构成了次日所以令她羞耻的懊悔。 早上醒过来,颜夏只想把自己摁死在马桶里! 她和徐一阳亲了! 徐一阳! 十九岁! 这会儿再回忆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理智倾轧下,颜夏只觉得自己是个畜生,怎么能干这种事啊! 喝了酒也不行啊! 可再回忆临睡之前发生的事情,竟然断片似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徐一阳什么时候走的,她怎么上楼的,又是怎么爬上床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果然还是醉了吗。 颜夏心里大叹,一面后悔一面心惊自己飘忽不定的酒量。她以为自己没有醉的,她以为只喝了两杯没有任何问题。 这么想想,也的确只有醉酒可以解释昨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 毕竟她本身并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人,在传说中大染缸的行业里从不乱搞男女关系也从来没有一/夜/情,更不是有强烈生理需求的女人。 如果不是脑子不清醒的话,她有什么理由和徐一阳亲到一起去呢。 至于徐一阳那边什么情况,她不是他,就更不知道了。 可说到底,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她还记得那么重要的一段,怎么可能当做没有发生过。 正因此,颜夏这会儿肠子都青了,连经纪人在说什么都没注意听,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他昨天晚上什么时候回去的? ——或者就当这是个意外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好了。 娱乐圈露水情缘多的是,亲都亲过了,还能怎么办?恋爱结婚吗,那不是更扯。 颜夏想到最后,觉得只有让事情过去这么一个办法。 就当是意外吧,忘记就好,她对自己说。 手机提示音这时候响了两下,颜夏回神,简单整理情绪,摸出手机,指纹解锁。 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 “你会对我负责的,是吗?” 颜夏头皮一下子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