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有九条命》正文卷三　　　　江南子：总督幼女　　　　/　　却说京城动乱平息，司祁带着苏莺语暗地里就出了京城，彼时天已黑，两人正在城郊外一家客店里吃着晚饭。　　　　京城是一国之中心，自然是大梁朝商贸往来最繁华的几个城市之一。　　　　这客店里旅人往来，就见到一对有些男女，男的生得身形修长，英气俊朗，女的生得小巧温顺，姿色动人。　　　　但更引人注意的不是两人的外貌，而是他们的行为。　　　　只见高大男子提着筷子，皱紧了眉，一挑，又挑，丢了一样菜，又丢另一样菜。那眼神嫌弃地看完这个，又嫌弃地去看另一个。　　　　而小巧女子却是一边笑，一边哄他。　　　　画面怎么看怎么违和。　　　　……　　　　“别人都看着呢。”苏莺语双手撑着桌子，挑眉去望司·精致猫·祁。　　　　“那就看啊！这里的东西我一样都吃不下。”　　　　说罢，索性扔下筷子，发出砰地一声。　　　　“在家里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多毛病。”　　　　苏莺语咋舌。　　　　“家里？”司祁的注意力却是转到了字眼上去。　　　　“嗯。”苏莺语把自己和司祁的两个空碗摞在一起，淡笑着点了点头。　　　　她倒不讲究什么，不然也不会就着这些油腻的菜吃了两碗饭，只是以前搁视线里的东西都堆得整整齐齐的。　　　　她就会下意识手痒。　　　　“那能比吗？”　　　　苏莺语听到司祁又哼了一声，刚好停了手里动作。　　　　“那就不吃了……”苏莺语话还没说完，一抬头，大猫那一脸委屈。　　　　“小猫咪？”苏莺语喊他。　　　　“我叫司祁。”司祁总是爱对苏莺语的话抠字眼，再以风马牛不相及之力来转话题。　　　　最妙的是他还能转回去。　　　　“司祁是你的名吗？”苏莺语索性就跟他好好抠字眼了。　　　　以前没发现，仔细想想，大猫原来从变成人开始，就有不厌其烦地在强调这个名字了。　　　　“现在是啊！”司祁这长相不俏，不柔，也不太惊艳。　　　　就是俊，越看越亲切，天生一副好人脸。　　　　而这副皮囊又摊上了一只灵猫的灵魂，整个人就像会发光似的，尤其那双眼睛，特别特别亮。　　　　清澈的眸光直照进了苏莺语眼里，莫名就引得她心脏砰砰砰地开始加快跳动。　　　　一时心悸，苏莺语语塞了半天，说不出来什么，低头看了看一桌子没被司祁怎么动过的饭菜。　　　　缓缓说道：“也行，我做给你吃。”　　　　于是司祁眼睛就更亮了，以前还是只猫的时候，苏莺语有时心情好，就会给他弄吃的。　　　　“烤鱼吧。”　　　　司祁听见苏莺语说，他便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好久没吃了呢，一想到接下来一个月都会尝到，司祁心情大好。　　　　事实上他在那深宫里已经待了一百余年了，早就想出来走走。　　　　如今还有人陪着，多好。　　　　想到这，司祁就温柔地看着苏莺语笑起来，苏莺语也回以同样的笑容。　　　　……　　　　苏莺语只是没想到，第二天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司祁梦里初醒就摊手告诉她，这趟就他们两个人，没计划，没人手，没工具。　　　　当然，钱还是带了很多。　　　　苏莺语皮笑肉不笑，换上一身男装，扬眉说了句：“起来，去买刀。”　　　　司祁钻出被子去看她，眉毛被描粗了些，但个子小啊，那神情看着不觉得帅气，唇红齿白的，倒是透着股由内而外的可爱。　　　　于是司祁眯起眼，笑嘻嘻的。　　　　“喵～”了两声。　　　　苏莺语一下子就懵了，在她以前那个世界是没有猫这种生物的，来了人间，她也只养过这一只猫。　　　　养了就难忘，喜欢得不得了。　　　　苏莺语眉头皱起，蹲下去与司祁平时。　　　　“你还能变回去吗？”　　　　苏莺语突然就眼巴巴地问道，看着司祁坚定而慎重地摇了摇头。　　　　“起来，买刀！”　　　　“你会用吗？我不会啊！”　　　　“用什么用，装样子懂不懂？”　　　　苏莺语可算是在这一早上把三年里攒的白眼都给了司祁。　　　　于是两人真的上街买刀，这街自然不是京城的街，而是三里外的一个镇上。苏莺语和司祁收拾行装早饭都没吃就去了。　　　　就怕去晚了生变，毕竟这边郊小店的东西，司祁可劲能挑。　　　　这买着买着，人还未走到铁铺呢，沿街的一干大小商品就买了一堆堆的。　　　　苏莺语还有些无法理解，为什么一只猫会那么喜欢——买东西。　　　　还都是给别人挑？　　　　苏莺语见他大包小包身上都挂不住　　了，而这一条街上的商贩也全在两眼发光地盯着他们。这实在是忍不住了。　　　　“你怎么那么喜欢买东西？”　　　　上次出宫去见那个眼线时也是这样。　　　　“都是给你买啊。”　　　　隔着一堆东西，苏莺语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语气轻快，似乎心情很不错。　　　　“我都说不要了。”苏莺语嘟嚷道，无奈地叹了口气。　　　　“诶其实吧，我以前有个主人，是个受丈夫和家人宠爱的妇人，她一天闲的没事，最爱做的事就是买东西。”　　　　“抱着我去买东西，其实我手痒很久了。”　　　　司祁笑得跟个小屁孩似的。　　　　苏莺语眼睛闪动了下，摇了摇头，道：“好好好。”　　　　司祁两步跨到苏莺语身旁，身上的东西叮叮咚咚地响。　　　　他拿出一朵绢花，手法生疏地给苏莺语别上，笑着说：“而且你看买的不都挺配你吗？”　　　　苏莺语现在是男装，头上别着这么一朵牡丹花，也不恼不燥，反而觉得好笑得紧。　　　　她仰起脸，目光放到司祁脸上，就问他：“你知道京城里那帮文人得怎么说这花吗？”　　　　“庸俗。”司祁答，手上还在摆弄着，而苏莺语也停下了脚步方便他弄。　　　　“但我喜欢。”苏莺语道。　　　　……　　　　走走停停，到了铁铺时，已是正午，天气热，铁铺的火炉一眼看去，能看出好几道虚影来。　　　　“老板，买把刀！”　　　　苏莺语取下头上的花，扯着嗓子去喊人，虽然刚才一路戴着也没少被人多看，但现在看到那在火炉包围圈里赤着胳膊打铁的大汉。　　　　苏莺语还是咽了口口水，默默端正了些。　　　　“拿啊！”　　　　大汉一听声儿就回过头来了。　　　　他的嗓音就跟他外貌给人的感官一样，雄厚浑实。　　　　“小兄弟拿不动就叫你哥哥来拿呀。”　　　　见娇娇嫩嫩的小少年表情愣怔地待在原地，打铁大汉就又补了一句。　　　　“我来拿我来拿。”　　　　司祁不知何时把身上的物什都给收起来了，站到苏莺语和大汉之间，伸长脖子一望，挑了把气势足的就拔了来。　　　　“就这！”　　　　他冲着大汉喊道。　　　　“三十文，本来不讲价。”　　　　“看你哥俩生得那么俊就算二十五文吧！”　　　　钱都数好准备付的苏莺语，万万没想到还可以因为脸而少花钱，又愣了一下。　　　　她愣这下吧，司祁就一把抓过她手心中的钱，付了。　　　　“谢谢大哥！”　　　　大汉爽朗地笑起来，司祁就跟着笑，苏莺语低头，偏过头去看司祁的鞋。　　　　新鞋，是时下最流行的款。　　　　她还以为自己这猫不会懂太多人情世故，想想可能比她想象里人精。　　　　“走了！”　　　　司祁转回身，提着刀，搂着苏莺语肩膀就欲走。　　　　“刚买的东西呢？”苏莺语突然想到了就问。　　　　“那边呢。”司祁挥刀而指，苏莺语被吓了一大跳。　　　　路过的行人也被吓了一大跳，苏莺语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停着几辆马车。　　　　“是镖局的，我刚问了，他们这个月就是要去江浙跑一趟，正好可以稍我们一起。”　　　　苏莺语还没问，司祁就跟连珠炮似的，全说给苏莺语听了。　　　　然而苏莺语又不想问这个。　　　　她缓了缓，从容说道：“朝廷不管刀的配给吗？随便一个人就拿刀上街，多……”　　　　“所以大梁的律例才严啊。”　　　　司祁揉了把苏莺语的脑袋，牵着她往镖局车辆那边走了过去。　　　　远远地就开始跟那边的人打招呼。　　　　“很多东西是管不了，禁不止的，要民间稳定，朝廷能做的就是教化和严明奖惩。”　　　　边走司祁就边跟苏莺语解释了。　　　　大梁朝袭有四世，第一世高祖平定了天下藩镇割据动荡不安的场面，做了十年皇帝，位置传给儿子，儿子做了二十年皇帝接着皇位又往下传。　　　　便是乐正帝，大梁朝如今的朝廷机制，一些自是承袭上个朝代，而另一大半则都是乐正帝改革的。　　　　律例这便是当初重点改的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