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家玩意,死就死,怎么不死透?别到时候成了瘫子还让人照顾。”
“抢男人抢输了就寻死?说出去都丢咱老姜家的人,真够晦气的。”
纷纷扰扰的吵嚷声灌入耳中,姜舒梅头疼欲裂,眯缝着想睁开眼,眼皮却像有千斤重。
明明应该身处车祸现场,又像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梦里她成了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农村姑娘,生活在缺衣少食的年代,长了一张好脸却命途坎坷。
被退婚后作天作地,俨然成了村里的笑话,最终用一根绳子把自己吊在房梁上。
“娘,舒梅只是一时糊涂,您行行好,把人送到卫生所吧。”沙哑的女声低声哀求着。
“呸,她糊涂你也跟着糊涂?家里哪还有钱。”
“张家送来的赔偿……”
“她不是掐尖要强想让张家后悔?有什么脸用这份钱!行啦,这钱我是打算攒着给小宝娶媳妇的,这贱丫头能不能活就看她的命了,你麻溜干活去。”
凶狠的声音渐行渐远,姜舒梅感觉到一双手轻轻抚摸着自己额角,泪水也打在脸上。
“妮儿,都是娘不顶事,是娘没用。”
女人手上都是茧子,干枯的像砂石。
即便轻手轻脚地触碰也会带来不适,却温暖的让姜舒梅想哭。
作为一个没爹疼没娘爱的孤儿,姜舒梅靠着国家政策和自己的奋斗,不但读书读的有出息,毕业后更是依靠技术和能力一路向上爬到高管,谁提起来不竖大拇指。
可姜舒梅一路回头再看,发现奋斗半生,名和利都有了,却偏偏少了一份羁绊。
就连被失控卡车迎面撞上的瞬间,脑海中想的也是幸好早早立了遗嘱把钱捐出去,律师能体面处理好身后事。
又是一滴眼泪落在眼皮上,姜舒梅终于有了睁开眼的力气。
“妮儿,你醒了!”
伴随着惊喜的声音,姜舒梅的眼睛慢慢睁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瘦弱的女人。
正是梦中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姜舒梅”的母亲。
为了避免被怀疑,姜舒梅低低叫了声娘。
只是嗓子疼得厉害,声音也和蚊子叫差不多,却让面前的李晓秀眼泪更加汹涌。
“醒了就好,傻妮儿,你要是去了,娘可怎么活?”
李晓秀是个懦弱又传统的女人,人到中年日子过得浑浑噩噩,在娘家当老黄牛,嫁到婆家又把丈夫当成天。
丈夫死了以后从没兴起别的心思,被婆婆打着骂着也都默默忍着,只有女儿姜舒梅是她唯一的念想。
看着李晓秀满脸泪水的模样,姜舒梅心中叹了口气,刚准备抬手给她擦干眼泪,房门猛地被踹开。
破破烂烂的门本来就不怎么挡风,更瞒不住里面的动静。
面容刻薄的老太太怒气冲冲,“一个二个都是扫把星,刚才还假惺惺说送卫生所,原来早就醒了,醒了怎么不滚去干活,还想白吃白喝啊?真把自己当大户人家的小姐?寻死觅活给谁看呢?”
李晓秀爱女心切,急忙道:“娘,舒梅刚刚从鬼门关回来,您让她休息一会,有什么活我现在就去。”
姜老太不满意地呸了口,“我看她精神好得很,小贱种就是想拿捏我呢,不就是让她嫁人吗?吕家条件也不差,愿意让她进门都是福气,不然村子里打听打听,谁还能要这个破鞋?”
李晓秀嘴唇都在颤抖,却不敢顶撞婆婆,姜舒梅心头堵了一把火,从床上坐起来盯着姜老太。
毕竟曾经也是身居高位的人,那目光像淬了火的刀刃,姜老太的声音不知不觉低了下去。
姜舒梅的嗓子还很疼,说话的声音却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