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收紧了手臂,胸膛的热度如同烫人的岩浆,即便这么近了,他还是觉得床边人隔得很远。
就像这一刻他猜不透对方在想什么。
男人呼吸微微急促,下巴抵在青年头顶,余尽仰着头,承受着上方滚烫如火的气浪,一下又一下灼浇在头顶,从百会穴一直延伸向下,两人心跳交织在一起,脉搏相撞,血液像头巨兽不安地躁动。
窗外的雪扑簌簌飘零满地,打湿了玻璃,发出叮咚的脆响。
不知过了多久,余尽脖子都僵了,腰部的胳膊勒得他泛酸,双手难受的推搡:“沈、沈渊,我明天还要上班,这样我睡不着。”
“嗯。”
依旧没动。
一直仰着脑袋,余尽喉咙发干,提了提腿又被压住,心中无力地叹息一声,道:“沈渊,不是要看雪吗?我背对着窗户怎么看?”
对方似乎发觉了失误,再次把人转回去,后背贴上强有力的胸膛,余尽身上起了一层汗。
朦胧昏暗的冷夜,心跳流淌过风河雪海,将寒冷撕裂开一道口子,铺天盖地的热浪倾倒而下,它们成片成片涌入人间,大地着了火,大火中央的人闭上了眼,火苗烫伤了肌肤、肺腑、心脏……
他咬着牙忍着,任由灼火寸寸腐蚀灵魂。
人间早在五年多前就变成了深渊,只有不停地燃烧毁灭,才能化为余烬。
“啪嗒!!!”
笔落地的声音惊醒了回忆中的人,余尽匆忙敛起异样,眼神渐渐聚焦于面前的图纸上,手机屏幕忽然扑闪起来,是余光的电话。
他迟疑地挂断了。
手机又闪了,这次索性直接将之翻过去。
那端的余光没等到回应,指间传来灼烫感,烟已经烧到烟蒂了,他气得掐灭烟头,就地啐了一口,女人正端着饭菜过来,僵笑着招呼他去吃饭。
到中午的时候,余尽拎着外卖上来,沈渊的消息栏一直没有动静,他吃了几口菜,皱了皱眉,感觉今天的味道些微不同,更像是市面上吃过的那些。
就此时,余光电话再次来了。
他放下筷子走到休息间的阳台上。
雪已经停了,满目皆是冻人的冷白色。
“我他妈给你打了几遍电话你才接?余晨说的没错,你就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当头就是一通呵斥。
余尽静静听着那端的指责喝骂,垂目望向底下人海车流,有地方正在堵车,司机烦躁地按响喇叭。
余光没听见声音,皱起眉问:“之前跟你说的那事还记得?”
“什么事?”
“相亲,不是告诉你我跟你妈商定好了吗?才过去没几天你就忘了?”男人一脸气愤,刚吃完饭的嘴巴里一股子韭菜的味道,他剔了剔牙,继续道:“人家那边急着见面,你抽时间回来一趟。”
余尽眼里有了点起伏:“上班抽不开身。”
“我可是知道你周末不上班的,别跟我在这拖延,时间已经订好了,就在10号周六晚上。”余光咧开嘴角,露出熏有烟渍的黄牙,牙签往里面伸了伸。
“那天有值班。”
“你他妈到底什么意思?”余光火了,牙龈不小心被签子划伤,他“嘶”了一声,骂道:“人都给你选好了,有钱人家的小姐,你还不乐意,你不看看自己啥样啊。”
余尽胸腔剧烈起伏,抓起栏杆上的一捧雪揉成了水,顺着指缝淅淅沥沥往下滴,打湿了地板。
“把人推了吧,我是不会去的!”他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余光一定气狠了吧。
这关他什么事呢?
迎面吹来一阵冷风,他大口呼吸,又扯起嘴角,手中的电话亮了,他没接。
过了片刻,余晨的电话又来了,还是没接。
消息栏里传来动静,却不是沈渊的。
【爸让你必须回去,否则就一辈子别回来,原话转告。】余晨冷漠的口气,余尽看着看着就笑了。
有人出来透气,玻璃门被只大手拉开,男人叫孙卓,据说比他早一个月进公司。
他哈着气,见状好奇问:“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余尽要走,孙卓再次出声:“张耀之今早找你了?是不是提拔你为小组长的事?”
他皱眉:“你从哪得到的消息?”
“你的意思就是确有此事?”孙卓笑道:“原来张总都开始管设计部的事了。”
余尽平日里与人交流不多,眼前这位在职工圈里风头一直不减,是小圈子里的领头人物,但他确实有那个实力。
“你想说什么?”他沉沉看向对方,心中升起烦躁。
孙卓一愣,讶异于青年骤变的脸色,撇嘴笑:“倒是小瞧你了,也是,能和张总搭上关系的人怎么也是有不少手段的,既然如此,平时装得清高老实做什么?”
余尽攥紧手心,雪水尚有残留,理智稍稍消散,口袋里突然传来震动。
孙卓好心提醒,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余尽以为是余光,直接给挂了,然而刚坐回位置准备吃饭,手机又响起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