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礼到了县里,先就带着莫荆到了老乔饭馆。
“乔叔。”李礼笑吟吟的同掌柜的问好。
老乔笑道:“李小郎,好些日子不见了。”
李礼笑着解释道:“前头病了,在家中休养。”
“原来如此,如今可大好了?”
店里生意忙,老乔问候了两句身体,便道:“最近的邸报我也一直帮你收着呢,你是在这儿看,还是带回家去看。”
李礼道:“就在这儿看,麻烦乔叔安排一个包厢,我正好边吃边看。”
李礼走在前头,莫荆接过一匣子邸报,抱着跟在李礼后头。
进了包厢,李礼点了一壶茶,又点了几样点心,便盘腿坐着,认真看起她积攒了小半年的邸报。
李礼一目十行的快速浏览,也直看到午时,才终于看完。
观后感就四个字,“流年不利。”
串一串过年后发生的事,三月初一日蚀,三月初九孛星,三月十四死了个王爷,齐王司马攸,四月初九又死了个任越王司马陵。
五月,就这个月初一,又死了个琅邪王司马伷。
李礼托着下巴,不禁迷信的想着,六月要死哪一个王爷。
莫荆听她这么说,问道:“怎么了?”
李礼摇头,把邸报放到一边,“没什么,点菜吧,吃了饭咱们去看房子。”
“嗯,”莫荆点了头,站起身准备去叫跑堂,动作却很有些凝涩。
李礼奇怪看着他眨了眨眼,片刻,心下了然,笑道:“我就说跪坐着不好吧,你也是傻,这里就咱们两个,坐那么规矩做什么。”
莫荆抿了抿唇,低着头没有说话。
李礼眨了眨眼,突然想到,“这一上午,你不会就这么干坐着等我吧,那还不无聊死了。”
莫荆抬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却极是认真的回道:“不无聊。”
“好吧。”李礼耸了耸肩,又提议道:“我教你认字吧,这样下回我看邸报,或是做什么的时候,你也有点事做。”
莫荆身子一僵。
“怎么?不想学?”
“没,没有。”
莫荆很快叫了跑堂进来,李礼问他:“你想吃什么?”
莫荆回道:“都可以。”
李礼无语的看着他。
莫荆又补充道:“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唉,好吧。”
听到李礼叹气,莫荆握着茶杯的手一顿,有些拘谨的想着自己是不是哪处没有做好。
那边李礼已经快速点好了一素一荤一汤。
莫荆话少,他爹死后,话就更少了,跟他根本聊不起来,等菜的时候,李礼便说先教他两个字。
“就写你的名字吧,这刚开始学的时候,兴趣最重要。”
李礼蘸着茶水,在几上写了莫荆两个字。
李礼托着下巴,看着自己的字一脸满意,瞧瞧,写得多好,那毛笔、那毛笔和她是水土不服。
莫荆还是肃着脸,并没有被勾起什么兴趣的模样,要不是看他眼神认真,手指还一动一动的在手背描绘着,李礼几乎要以为他本心是不想学的。
李礼又端详了会儿自己的字,“这‘荊’字是比较复杂。”
就是简体,也不太好写,她写得有些歪斜,完全可以理解。
莫荆问道:“那李礼两个字怎么写?”
李礼嘿嘿笑了起来,“李字倒是好写,礼字就是地狱级别的了。”
李礼又蘸水在几上写下了‘李禮’两个字,然后笑眯眯的看莫荆的反应。
莫荆却没叫难,也没被吓到,只是比方才更加认真郑重的记着笔划。
李礼没意思的瘪了瘪嘴。
不大会儿,菜上来了。
李礼握着筷子招呼道:“快吃快吃,吃了咱们去看房子。”
她如今也是有二十几片金叶子的小富婆了。
吃过饭,李礼向老乔打听不错的驵侩,老乔道:“我正经知道一个,我表侄陈东就是做这个的。”
李礼问了地址,打算寻过去。
老乔笑道:“哪里用得找你去寻他,你且再坐一坐,我找人叫他过来,让他赶着车,带你们各处看看。”
李礼笑着点头应下,带着莫荆又坐了回去。
莫荆奇怪道:“阿礼,我们不是有车吗?”
“不,”李礼认真道:“咱们没车。”
那个平板车,是拉货的!
老乔的表侄服务极周到,很快就赶着车到了老乔饭馆,亲自进了包厢,请李礼和莫荆上车。
这是李礼头一回看到驵侩,中等身材,中人长相,额头上帮着一块白巾,上头写着他侩卖的东西和他的名字,脚下一足着黑履,一足着白履。
李礼上下看了一眼,笑道:“这样倒是极方便招揽生意了。”
只要见到他的人,有买卖房子意向的,大抵都会寻他问上两句,如此,什么潜在客户都不会错过。
陈东笑着解释道:“小郎有所不知,此样穿着,是朝廷的律令。”
“原来如此。”
李礼跟着陈东跑了□□日,最后花了十五片金叶子,在城西买了一座带家具的一进的院子,又花了五片金叶子,买了个正正经经的牛车。
在县衙里办完契据,李礼将房契交给莫荆收着,牛车也交给莫荆看管。
“这个院子离集市不远,做买卖方便,往后你接送我大兄上学,还可以从我父亲那里挣一份工钱,早上送了他,再到这里来,晚上正好接他回去,顺便的事。”
“那工钱就不用了吧,这是你的车,又是顺便的事。”
“怎么不用?”李礼竖眉。
亲父女也得明算账。
五月下旬,李礼筹备开业做买卖,天上却是连绵的下起了雨,一直没个好天气。
时间悠悠的滑到六月,这一月好歹是没死王爷了,却发大水了。
特么的,李礼跺脚,“还真是流年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