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瓜长了个大圆肚，金银花越盘越高，开出两轮花，大街小巷爬满了藤蔓，瓜瓜吊着撞，捕虫花大嘴一张一张没合拢过，花嘴儿都张大了，驱蚊草赶跑了大部分的花蚊子。

大家都会打蚊子了，一个巴掌一个准，还学会了用茶肆的隔夜茶洗蚊子包，消的快得很。

边关的气氛高到起潮，见着梁四跟见着财神爷一样，咧嘴乐儿乐儿笑。

他们现在不叫梁四了，个个改口叫四姑娘。小孩儿嘴巴甜，一口一个姐姐。

梁妆有时高兴，就摘小番茄给他们吃。

将军府后门的一左一右两颗夜兰香长得高高大大，叶子遮荫街道，太阳打下来阴凉凉的，夜里一香传遍整个城。

有小孩儿喜欢，也学会了先问问府门口坐着的断腿门卫能不能折根枝桠回去闻。断腿兵不让，讲四姑娘说你们种不活，大家晚上一起闻闻香过过瘾就得了。

小孩儿们也不要了，抱着树仰头嗅香香。还会拿扫帚，帮将军府前门后门的街扫得干干净净。

倒给将军府的家丁省了好大的时间，大家便乐得有空帮百姓们瞧瞧菜长得如何，再教他们捉捉虫、浇浇水、从菜心里收一轮种子等待第二次播种。

将军府教他们，他们教别人。不出一日，整个边关的人几乎都学会了。

天儿越来越热，有人的黄瓜挂了下来，大家主动找各自的小管理来称了重，上交五层到边关粮仓。然后拿着黄瓜儿坐在路边“咔嚓咔嚓”咬。有人馋，拿馍馍去换，也能换一根来，一家人一人吃一节，过过嘴瘾。

“四姑娘，来嘣儿一根？”

梁妆骑马而过，被人扔来一根翠绿绿的黄瓜。她眼疾手快接住，满手清凉凉的。

那人笑着叫：“浸井水滴，吃来凉快！”

“谢了。”梁妆叼着黄瓜，扫了一圈他们的菜，长得还挺好。

长得好，大家心情也好，当街到处唠嗑儿。

嘴里的黄瓜清清脆脆，挺好吃。梁妆道：“有空的，跟本姑娘去城东外，请你们吃苹果。”

城东的果树高高大大，他们没见过、叫不出名儿的水果挂了一茬又一茬，大家早馋得紧，却都老老实实没动歪心思。

这会儿四姑娘说能吃上苹果，那红彤彤大大的苹果啊！兴奋坏了！

“来勒来勒来勒！”

“马上勒——”

一个邀一群，一条街瞬间空了一半。商贩去不了，叫自家媳妇带娃去。茶肆里的茶水满了，人却空了楼。

百姓们风风火火跟在梁妆马后，跑向城东。气势大得城东的城卫兵以为百姓们要找四姑娘闹事，城东副将当即号召起城卫兵准备赏百姓们棍子吃。

棍子摆起了，哪知四姑娘对城东副将开口道：“你领人去采两百筐苹果。”

梁妆停在城门口，转回身，对跟来的百姓们说：“你们跟着本姑娘下地种点棉花，干活的人都在这儿做个登记，回城时，一人领十颗苹果。”

有人听着十个苹果高兴坏了，有人懵懵问：“棉花是啥？”

“铺盖啊！”旁边的人骂他傻子。

“棉花能弹棉被、制大衣、做棉鞋。”梁妆道：“如今是夏天，热。但不代表冬天不会来，边关的冬天要冻死多少人，你们该比我清楚。我们需要棉花来保暖，需要棉花来帮边关越冬。”

“不仅如此，棉花的籽能榨油，我们可以做油灯。往炉里一罩，再大的冬风也吹不熄。”

“边关远在京都千里之外，我们见不着盛京的不夜城，但我们可以创造我们大边关的不夜城！”

“边关一到亥时就落锁，几十几百年了，你们不想看看什么叫不夜城吗？不想见见不眠之夜吗？不想在半夜三更走在街上，吃上麻辣烫乎的烤串吗？——想就跟本姑娘种棉花吧！”

“种它个三十亩地！人人穿新衣、戴新帽、盖新棉被过新年！”

梁妆缓口气的时间，百姓们高呼大叫：“我们不要苹果也种！”

“我们跟你一起种！”

梁妆一口吐掉黄瓜尾巴，高声道：“走！种它！”

*

消息传遍全城，大家呼朋唤友而来，帮着撒种、打水、施肥。

只消一个下午，加第二个午时，三十亩棉花地完成。

城卫兵摘苹果搞不赢，百姓们谨慎地走在地里，小心踩着了别的果苗，帮城卫兵采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