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车窗彻底格挡外面人的视线后,演员路泉燥热地摘下了帽子墨镜还有脖颈的围巾,抚摸瓷瓶,感受其中阴气带来的一丝丝沁凉,冷笑道:“秦格,看你还怎么羞辱我。”
秦格,和演员路泉同期崛起的新生代,两人之间的粉丝关系势同水火,并且团队互相抢夺资源的情况时时发生。
三日后,某拍片现场一家中式酒店,明星秦格抑郁症发作吃药自杀。
路泉得知消息后简直畅快不已,心中的妒嫉与恨意一时随着那人的死亡荡气回肠,化作愉悦难以自制地冲向家中的神龛道:“花瓶娘娘显真灵!三根清香牌前敬!”
青烟缭绕,不一会儿姜画抱着布娃娃出现在神龛前——“女鬼”有着一头秀美的黑发,温柔润泽的发丝垂落在肩头和纤细束封的腰际。
他迷惑道:“还有何事?”
路泉对他的模样迷恋极了,这般飘摇虚无的身姿是任何人类演员都无法企及的高度,不仅仅是容貌的出众,更是气质的冠绝。
“感谢娘娘您为我排忧解难,不知我能回报您什么?”
姜画的声音其实并不肖似女性,但供奉过他的人都不曾质疑他的性别,只因为李老头为了骗钱将他胡编乱造成花瓶娘娘,又是古装又是长发,成天烘托出一股迷信又奇葩的氛围,他已经习惯,并懒得再解释了。
这时见路泉一心报答,他很想索取,却终究只能无奈道:“你已经给不了我什么。”
路泉万分不解,“我现在有钱有资源、未来前途无量,您想要的东西,我都可以为您买来!我心悦您!您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
“真的吗?”姜画抬眸,一双黑眸含着冰晶与倒影绿植的水,看着青年肩头上几乎快要具化成红色的女鬼和嗷嗷厉声哭泣的鬼婴儿,他歪了歪脑袋,“我觉得比起您的将来,您最该担心的是现在。”
秦格的鬼魂稍后也出现在了屋中,脸色阴沉燥郁。
路泉刚要出声,忽地只觉呼吸一沉,像是有什么东西猛地勒住了他的脖子,他只差没有仰头摔倒在地,撕扯着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响,直到面色涨红发黑,“呃——!啊……”
姜画慢吞吞抱起自己的白瓷瓶,将布娃娃放入其中,从三鬼一人撕扯的狰狞现场走过,“再见路先生。”
“救……救我……”
姜画爬上窗台,闻言头也不回道:“路先生,你罪孽深重,非死不能解脱。”
语毕,白瓷瓶载着“女鬼”,悠悠地飞了出去。
姜画哼哧哼哧地飞了许久,边飞边和怀里的布娃娃说话。
“不回去了?”
“……”
“撇开李老头我们自己单干?”
“……”
“可是我困了,又渴又饿……李老头也没什么不好……”
“……”
“虽然他是贪财了些,但他供奉的金粉水云香好吃呀!”
“……”
“哼,爹爹我才不是猪!”
“……”
“啊!宝宝,你有没有闻见什么味道!”姜画深吸了一口气,赞叹道:“好香啊,比李老头做的香还要美味!”
他的神魂似乎都被这股特殊的香气吸引住了,香得他翘脚,不自觉地往循着这股味道飘然而去。
张玉髓上次追缉李老头失败,还被花瓶娘娘吸走了半身精气,差点破了童子功,于是恨得牙痒,抓心挠肝睡不着觉,一定要报仇雪恨,他见不上师叔祖的面,就自己想了一个勾1引花瓶娘娘的办法。
他在张家时识气辨形这一节学得很好,五感又灵光,一闻李老头上供的清香就知道是专为花瓶娘娘定制,他捡了一截李老头扔在小巷地上的香尾,自己拿回去研磨调制,竟然生生复刻出了一款比金粉水云香还要细腻的香料。
接着他就在五孔桥下的寿材店点了起来,幽暗的香根明明灭灭,红色的火星子被风化作青烟。
口中默念花瓶娘娘,一根接着一根,即使引不来花瓶娘娘也不亏,大不了他再厚着脸皮去求师叔祖见面。
姜画根本没想过这会是一个陷阱,不过以他的脑子也不可能想明白,他只剩下一具漂亮的魂魄,死得太久,脑子锈了,木了,不知从哪一年起,就很难再记住任何事,似乎一段时间就会消失掉部分不太重要的记忆,除了怀中的破布娃娃,知道它是自己的宝贝之外,他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兴趣,跟着李老头为非作歹,也不过是为了饱腹充饥而已。
张玉髓原本没报太大希望,于是半小时后见到飘忽而至的白瓷瓶先是一呆,又见姜画迷迷瞪瞪吸溜着口水,从花瓶中探出脑袋,黑黑的大眼睛无机质地问他道:“小道士,你做的清香可以供奉给我吗?”
张玉髓:“……”
还有比仇人记不住自己更侮辱人的事情吗?
他气得当即抽出桃木剑,“妖魔鬼怪,还不快束手就擒!”
姜画被霹雳一般的剑光吓得一蹦三尺,登时吓哭道:“你……你怎么打人?你一个道士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呢!”
简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坏人也太猖獗了吧!
“你一个男鬼装女人杀人行骗还有脸说我?!”张玉髓血充脑门,更觉“花瓶娘娘”无耻,于是将桃木剑舞得虎虎生风,“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