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看了看苏苏,目光又移到徐弘简脸上,顿了片刻,才慢慢把手伸到怀里。
徐弘简看他动作如此缓慢,眉心一皱,想起了什么。
看着手中一方白色锦帕包着的物件,青木为难了一会儿,硬着头皮把锦帕又团了团,一眼瞧去几乎看不出里面包的是什么,才上前交给徐弘简。
“主子您昨晚交代的,我拿来了。”青木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于是把头埋得很低。
徐弘简垂眸看着手心的东西,神色淡淡的。
苏苏看了看他,又把视线投向那团锦帕。这方帕子用的布料轻薄,一层层掩盖了,还是能看出隐隐约约的红色从里面透出来。
徐弘简拿在手上也不拆开看,苏苏便道:“我去拿个盒子把它装起来。”话音刚落就转身要出去。
徐弘简终于出声:“不必,我带在身上就好。”说着就把那东西收进袖子里。
青木眼睁睁看着那个从筑云寺求来的姻缘符落进徐弘简袖中,下意识张了张嘴又立马闭上,差点咬住舌头。
苏苏看着那抹红,忽然想起红鲤身上的平安符,也是差不多这般大小。
红鲤还有个姑姑在京城,前些天特地来徐府看望她,还带了好多东西。红鲤跟她姑姑见过面回来,喜笑颜开,还把她姑姑给她求的平安符拿出来给她们看。
苏苏在朝宁院两三个月,也看清了府里的形势。老夫人对徐弘简关心却不大亲近,几乎把疼爱都放在宋温身上。大夫人自年前回来到现在也没什么动静,过年都是如此,想来是一直不大管朝宁院的事。
徐弘简身边的人嘴严,从来没在院子里议论过府里的事,有关徐弘简的更是只字不提。苏苏不清楚他之前过的什么日子,从现在来看,关心他的人并不多。
想到此,苏苏心里酸酸的,有些心疼他。转念想到徐弘简三月要远行,便打算等几日她也去求个平安符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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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哪座寺庙最为灵验,各人有各人的说法。紫云去年在慈济寺遇见了她失散多年的表兄,苏苏便觉得慈济寺是个好地方。
紫云本是南方人,早年父母便去世了,养在婶子家里,后来乡里遭了水灾,她和表兄出门给寺里的师傅们送东西,在山上歇了一晚才躲过一劫。之后紫云跟着表兄去繁华些的临县找活干,就那么过了几年,她表兄又在镖局找了个更挣钱的差事,还借了银子当本钱,跟着带他的老大做买卖,但没跑几趟就在河上遇了水匪。
当时紫云跟着人去看,那一段河上漂了几十具尸体,河水都是红的。翻来覆去都没找到她表兄,县衙的捕快看她可怜,便跟她说大概是冲到下游去了,若是能找到就找人叫她来认领。
紫云等了大半年,都没消息,只好把她娘的嫁妆找当铺换成银子还债,然后就跟人来京城谋生路了。也就是去年刚攒够银子,托人把她娘的嫁妆赎回来。
表兄是她唯一的亲人,知道他尚在人世当然是桩大好事。
苏苏因为这个,便认定了去慈济寺求平安符才算她心诚。苏苏听人说过,由谁陪着去寺里都是有讲究的,她便想约着紫云同去,算是沾沾她的好运。只是找人去紫云的铺子里找她几次,都没寻到人,这事便暂时搁置下来。
这日苏苏正在窗下练字,一个眼生的丫鬟就神色惊惶地冲了进来,一看见她就慌慌张张说道:“娘子,不好了。三公子今日遇到歹徒,手臂上受了伤。”
苏苏手上一颤,一团墨汁滴在纸上,盖住刚写下的端正小字。
郑嬷嬷从梢间出来,听到这话面色一冷,严声道:“慌什么,到底是什么情形,你一字一句说清楚。公子他人在哪?”
丫鬟一惊,身子抖了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嗓音:“应该快回来了。伤不算太重,但见血了。”
郑嬷嬷打发丫鬟出去,而后转身安抚道:“应当不会有大事,姑娘别怕。”
苏苏敛了心思,点点头。
还没见到徐弘简人影,二夫人就到了。
“你别心急。我在街对面的金银楼上看到弘简受了伤,立马就带他去了最近的医馆,那儿有我相熟的大夫,他最擅外伤,即刻就包扎好了。抓的药我也吩咐了要用最好的药材,他们没有不应的,待会儿就送来了。”
苏苏心中焦灼稍缓:“多谢二夫人。”
钱氏等上许久才遇到这个能和徐弘简搭上话的机会,有了这么一遭,她再托他帮忙也好开口了。
钱氏抑住心中的欣喜,努力装出心疼的样子,拍了拍苏苏的手:“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
正说着话,徐弘简从外面缓步进来。
苏苏眼眶微红,面有忧色,目光直直落在他的手臂上,显然甚是不安。
徐弘简眉眼一凝。忽然觉得,他今日演这么一出好像有些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