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在晚间陪着小禾小苗玩了会儿,加上下午给紫云帮忙的辛劳,到就寝的时间她比往常要困倦几分。红鲤给她揉了揉肩和胳膊,而后取出碧绿的小罐子勺出些香膏涂在她臂上。
这香膏抹在身上凉凉的,有股清新的香味。闻着这浅淡的香气,苏苏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她梦到了三公子。
窗外阳光很好,门上的厚帘子已经撤掉了。阳光清透地洒在室内,周遭的一切都泛着光。
青木不知从哪儿弄来竹制的小笼和躺椅放在屋里,和新换的屏风相互映衬着,看着清清凉凉的,屋檐下的铃铛丁当作响。
梦里的徐弘简看似很清闲,立在桌前提笔作画。他穿着竹青色衣衫,袖袍宽逸,清俊端秀。袖口上绣的竹纹分外雅致,他腕掌起伏的弧度落在她眼里,让她挪不开眼。
忽然,那片竹青色的衣袖越来越近,苏苏眼前倏地一黑,而后感受到一阵极温柔的抚触。他好像怕弄疼了她,仔细收着手中的力气。
他低头看来,温声道:“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苏苏抬头,想张口说话,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她对上他的眼,在那双点漆星眸中看到了她自己。
软软白白的一小团,长长的耳朵柔顺地耷拉着,他那只方才还在作画的手正温柔地抚过她背上的绒毛,然后那带着墨香的长指极轻极轻地捏了捏她的长耳。
作为一只兔子不该羞红了脸,但苏苏就是知道自己羞得不行了,立马闭上了眼。他又在她微微颤动的后背上安抚了两下,苏苏恨不得缩成一团。
而后他微带笑意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原来这般胆小。为何还要从笼子里跑到我桌上来?”
终于从梦中醒来,窗外已微微泛白。苏苏还记得梦中的羞窘无措,立时掀了锦被坐起来,到桌边倒了杯水喝。
壶中的水放了一夜已经凉透,却正好能解她脸上的烫意。
苏苏捂了会儿瓷杯,手心温度才算降了下来。她又摸了摸耳朵,耳朵也是热的。
胸口砰砰跳着,她还觉得有些燥热,但心知不能贪凉,于是又回到床榻上,慢慢等心情平复下来。
之所以做这一场乱梦,都是昨日那小兔子馒头惹出来的。总不能欠他的馒头,在梦里就要她变成活生生的小兔子偿给他。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昨日就不该分神去想那些。
想也知道,他那样一个人,怎么会和小禾小苗一样喜欢这些花花绿绿的小东西。就是寻常幼童,买个几次就觉得不新鲜了想要些别的。公子他又有什么好的没见过。
想到此,苏苏发觉自己对公子实在关心太少,连他的偏好都不清不楚。
这日已是除夕,但公子一大早就出了府,连青木也没带上。
用完早膳,苏苏便谴人将青木请了来。
早前苏苏听说过二爷院里姨娘争宠的事。
二爷隔上不久就要在外头找新人,已经收进院里的姨娘和通房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想绊住他。她们当中有人精通音律,还有一两个善舞的。其余的肚子里没几滴墨水,只好从贤惠一道上下手,偷偷谴人到膳房学几样菜之后亲自做给二爷吃,或是去绣房精进手艺,给二爷做几件中衣,或是弄出别的花样,做些勾人的小衣自己穿。
其他的都不太合适,苏苏只问了问徐弘简在膳食上的喜恶。
青木一听,愣怔了片刻。
主子他在诸事上都没有明显的偏好,很好伺候。他跟在身边这些年,主子只在紧要之事上对他有些要求。
但姑娘既问了,青木勉力思索着作答。
“大多时候公子所食用的都较为清淡。”毕竟早些年在寺庙里待了那么长时间。
“不太爱吃过甜的饭菜。糕饼点心,偶尔会用些。”寺中斋饭清简,青木在徐弘简十岁上下也没见过他嗜甜。再苦再淡的,公子他好像都能吃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