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无论事成还是事败,他若有命,自当回西雍,那殿下呢?
看着丹卿,林行像是终于松了口气,他嗓音轻快道:“楚公子,殿下今后便拜托你了。你别看殿下他说话不中听,其实他以前不这样的。在西雍时,殿下是出了名的惜字如金。每当封珏公子挑衅生事,殿下眉头都懒得皱,要么无视,要么一走了之,封珏公子每次都被气得直跳脚。”
丹卿跟着笑了笑。
段冽原本竟是那样的人吗?
一朵高冷孤傲的雪莲花?
那倒与现在的阴阳怪气有同工之妙,都一样的气死人不偿命!
整个新年,丹卿都蜗居在楚府,陪啁啁玩耍。
楚翘起初对啁啁敬而远之,他畏惧阎王殿下,自然也害怕阎王殿下的“爱宠”。
后来与啁啁相处的时间长了,楚翘惊讶地对丹卿说:“少爷,原来啁啁不会巫术啊!它就是只贪吃笨鸟嘛,我昨儿没舍得吃完的肉松饼,全被它偷摸摸吃光了,它真讨厌啊!啁啁,你呀你,快把我肉松饼吐出来……”
大约理亏,啁啁猛展翅飞向屋外。
楚翘气鼓鼓追出去。
一人一鸟在庭院吵得很是欢快。
丹卿无奈摇了摇头。
他望向窗外灿烂艳阳,不禁有些出神。
庭前槐花已绽出青嫩花苞,段冽是不是也快要回京了呢?
沐兰节将至。
楚铮见丹卿这几月一直闷在屋里,便借着采艾的名头,让他出去散散心。
这日清晨,丹卿带着楚翘将要出府,啁啁扑腾着翅膀,立即飞过来。
见啁啁兴致高,丹卿便也由着它跟随。
拎着竹篓,他们下马车,来到兰湖湖畔。
倒是不巧,湖心的那艘豪华画舫,正在举行游湖会。
想来又是由哪家世家公子小姐而承办。
因为段冽,丹卿在京城的名声跌至谷底。
是以这些日子,京城大大小小的宴会,再未邀请过丹卿。
丹卿有心避让,他不愿招惹麻烦。
正要带楚翘离开,几个灰衣仆从蛮横地挡在他们身前。
丹卿抬眸,便见一位锦衣公子,狞笑着纵马而来。
“我当是谁呢!”那人骑马上前,围着丹卿绕了好几圈儿,仿佛在打量一只受困猎物,“这不是跟肃王搞断袖的小白脸儿嘛!怎么,你家肃王不在这里啊!”
似乎想到什么,锦衣公子恍然大悟,他嘲笑道,“对,本世子记起来了,肃王殿前失仪,大年初一就被圣上赶到皇陵罚跪自省,啧啧啧!真是好可怜啊!”
丹卿记忆力虽不错,却不会记住每个人。
因为有些人,记住他们的脸和名,纯粹就是浪费时间。
视线微垂,丹卿并不与这位自称世子的男人目光接触。
锦衣公子被激怒,笑声愈加阴森:“给本世子把头抬起来。”
见丹卿不从,笑容逐渐在他脸上消失,他冷冷盯着丹卿,讥讽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肃王还能给你撑腰?呵,他现在自身难保,日后指不定都要夹着尾巴做人,哪还顾得上你?”
“不如本世子给你指条明路!”
锦衣公子忽然想到什么,笑得猥琐又不怀好意,他状似温和道,“识时务才为俊杰!肃王在京城得罪的人数不胜数,你跟着他,日后必然遭罪。淮安侯,你知道吧?本世子的好友,你觉得他怎么样?”
淮安侯?
楚翘攥紧双拳,气得眼眶通红。
那淮安侯根本不是个东西,最喜折磨娈童,暗地里,没少搞出人命。
韩世子他、他竟……
简直欺人太甚!
“淮安侯最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少爷,喏,你要是没意见,我同他说说,赶明儿一顶小轿,直接就把你抬……”
还没等楚翘暴发,扑楞扑楞!立在丹卿肩头的啁啁骤然跃起。
它扇动双翅,凶狠地猛朝韩世子俯冲而去。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直至男子凄厉的尖叫声冲破天际。
一颗染血眼珠,骨碌碌滚落在地,沾满脏脏泥土。
莫说楚翘丹卿,就连对面护卫,都吓得目瞪口呆。
马儿受惊,韩世子狼狈地从马背跌落,他满手染血,痛得歇斯底里狂叫。
一部分护卫急着去找太医,一部分想拿住丹卿与鹰雕,好回去交差。
鹰雕岂是他们捉得住的,扇扇翅膀,顷刻便已不见踪迹。
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捉住丹卿。
楚翘拼命挡在丹卿身前:“我家少爷乃楚大学士长子,而且是鹰雕伤人,又不是我家少爷,你们统统滚开。”
“你家少爷是鹰雕主人,没他指令,那贱东西怎么会伤人,不抓他,我们抓谁?”
丹卿被两方扯来扯去,头疼得很。
他有心安抚楚翘,可楚翘已然癫狂。
正闹得不可开交之际,一道戏谑男声随风而来,含着淡淡的慵懒和恣意:“这鹰雕的主人,分明是本王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