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有哪里不对劲。
这是祈玉观察了小蛇三天后,得出的结论。
午休时间,轻轻的鼾声从床上传来。
“青青,快下来……”
祈玉小声呼唤着盘在温思良床头栏杆上的小蛇,“快下来,青青乖,不要吓到人——”
温思良此刻正面靠着墙睡着了,双腿缠着被子,睡姿极其豪放,完全不知道身后已经盘上来了一条蛇。
作为宿舍里唯一害怕爬虫类的存在,祈玉和巫云深平时都会刻意隔开他和青青,也从不会将青青从生态缸里放出来——毕竟后者太小了,随便往哪里一钻,找都找不回来。
谁知这次回归,青青竟然无师自通学会了越狱,还似乎对宿舍的格局很是熟悉,尤其钟爱温思良的床位。
如果不是知道温思良惧怕蛇,祈玉都要怀疑是不是温思良抢走的他儿子。
怕吵醒温思良,祈玉不敢踩床前梯子,只好在下面摇手招呼,试图把用真情把青青叫下来。
然而真情没用,青青只是摇摇尾巴,很是娴熟地从这头爬到了那头,又拧巴拧巴游回来,最后还抬起下巴,冲着祈玉吐舌头。
就是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祈玉:“……”
完了,他的青青好像真的被带坏了。
“阿玉,用这个。”巫云深也压低着嗓子,递过来一根不锈钢衣架,“这个凉,青青应该会喜欢。”
祈玉于是举着衣架去够青青。
举到一半,他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又把衣架收回来,反身从阳台上拿了一根不知谁捡回来的新鲜桂花枝,代替衣架再次伸长手臂够向青青。
青青起先一愣,随即慢吞吞探出脑袋,舌头感受了一下桂花枝。
几秒后,它爬到阶梯上,伸长,中段身子将桂花枝缠在怀里,随后就这么拖着跟身子差不多长的树枝,一扭一扭地爬下了地。
巫云深:“……它这是在干什么。”
祈玉眼疾手快,连蛇带树枝地捞到自己床位上,木着脸:“我不知道。”
他也不想知道。
——尤其是当看到过了区区一周,他桌下的空间里就多出了一个树枝枯叶怼出来的小巢后。
青青好像对自己弄出来的巢穴很是满意,一到晚上就窝进去,生态缸反而成了客厅一样的存在——可以休息,但绝不会在里面睡觉。
这个巢穴还挺大,足够容纳两条蛇。
祈玉只感觉自己的血压每天都在往上飙,一条温水鱼硬生生气得体温都快上升到了人类正常体温。
“它怎么了?”巫云深蹲在祈玉桌前,感到了好奇,“怎么一直在外面——这是它自己弄出来的?堆得还挺好。”
“……”
听到祈玉好像含着气音说了句什么话,巫云深转头,“你说什么?”
然后他就看到室友如花似玉的脸庞满面杀气,眼带红光:“……不要让我抓到那狗东西,砍成一段一段烧蛇羹喂狗……”
*
“啊,秋天——”白邙没骨头地趴在桌上双手乱扭,“一个硕果丰收、万物躁动的季节。”
秦昭在上铺发出了一声敷衍的“嗯”算是应答。
白邙继续扭动:“昭哥,你不难受吗?你们的发情期也在春秋天吧,外面的野猫这两天都叫疯了。”
秦昭:“不难受。”
白邙瞬间不爽:“你不能因为想装逼就不说实话,是兄弟就要一起忍受这种痛苦,你痛苦了我才能快乐。”
“……”秦昭说,“那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有发情期。”
白邙:“你不能因为没有发情期就——什么,你没有发情期?!难怪你要把小青偷偷放走!你妈的,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这种尴尬的时期?!”
秦昭充耳不闻,懒洋洋翻了个身,把肚子对着窗台,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
白邙非常不死心:“为——什——么——”
秦昭被问烦了:“因为我不想让你快乐。”
白邙:“……”
白邙悲愤道:“你没有世俗的欲望!你不行!所以也看不得我快乐!!!!”
*
秋天,果真是个万物躁动的季节。
晚上要上课,祈玉吃完迟到的外卖飞奔下楼,一直到车棚里,才想起来自己根本没拿车钥匙。
火上加火,他差点没把自己气死。
再回去拿不现实,他朝外走,打算随便扫辆单车,蓝色黄色都可以。
然而这个时间点连单车都已经被赶路的同学们抢完了,只剩下几辆缺胳膊少腿的伤残车士,可能跑起来速度还不如自己走的。
在“要不咕了算了吧”和“不要停下来啊”的两种念头打完一架后,祈玉最终迈开腿,迅速朝着教学楼走去。
——上周的这节课已经没去了,这周再不去真的要死了。
学校大,路程很长,几乎要绕着大半个青锻湖走一圈,但全力以赴的话应该也还来得及。
可惜人倒霉起来是真的倒霉,祈玉刚下桥走到观景台处,就看到一群白天鹅们正带着几只小鹅上了岸。
它们低下雪白优美的颈子,优雅地啄着翅膀,有的还给孩子们理毛,修长的脖颈交叠。
其中一只格外大的、毛色偏黑色、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小天鹅”格外显眼。
……它实在是太显眼了,在这一群雪白的天鹅中,显得格外硕大黝黑。
就是怎么看怎么像一只小黑鸭子。
祈玉:“……”
这个小黑鸭的味道有点熟悉,不会是他去年抢的那只蛋吧,不会吧不会吧。
他不会还蛋还错爹妈了,一念之差整出了个丑小鹅吧。
这一愣神的片刻,不远处的天鹅们也看到了他,一人数鹅就这么无言对视了几秒,随即在同一时刻,同时有了动作——
“嘎——”
“……”
几只大鹅扇着巨大翅膀就冲了过来,祈玉转身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