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皎双手颤抖,她如花似玉的脸哦。
祁氏也没心思罚儿子,拉着秦骅的手,忙叫人请大夫来,秦骅回握住祁氏,安慰道:“母亲,不碍事的,时辰这么晚了,大夫多半也休息了,小事,无需惊扰大夫。”
“我房里还有些凝脂膏,你拿去搽,这些日子吃清淡些,可千万别留疤。”祁氏对着那道瘢痕左看右看,心肝都颤抖起来,后悔不已,“唉,我真是没用,还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都收不住手。”
她转过头,见顾皎还干站着,气打不一处来,推了顾皎一把:“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你媳妇去休息?叫婢子拿些玫瑰花露来,并了珍珠粉洗脸,我待会儿派人送凝脂膏去。”
末了祁氏对秦骅柔声细语道:“你放心,他带花娘回来这件事,我会为你讨回公道,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我们伯府的,我一定会要她们打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
顾皎急了,倾倾和烟烟能到哪里去?她俩是家女支,从小培养的瘦马,与其流落秦楼楚馆,还不如留在伯府,伯府又不少两个人的饭吃。
顾皎道:“母亲……”
“你闭嘴!”祁氏指着顾皎的鼻子骂。
顾皎自嫁进来后,哪里有被祁氏这样对待过,祁氏待她宛如亲女,寒嘘问暖爱护有加,何时这样百般谴责。
她委屈极了,自己也是在做好事。
“我也是做好事。她俩本是徐金州的瘦马,要送给我,我见她们可怜,这才带了回来,那个红衣服叫倾倾的,身上满是伤痕,都是被徐金州徒手掐出来的。”顾皎解释,要去喊倾倾过来给祁氏看。
祁氏听后,怒气消了大半,还是沉声道:“徐家的瘦马,你就这样收了?也不怕是暗探?”
“儿子也想过,但当时情况紧急,我听闻徐金州下手向来狠毒,每月玩死的女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我怕再出人命。”顾皎道。
“哼!你还有怜悯之心!可你救一个有什么用?燕京的家女支瘦马数不胜数,每年死的人不计其数,你都能救下来?”
顾皎哑口无言,向秦骅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秦骅在心中叹了口气,开口道:“母亲,南国有这样一则寓言,海中退潮,滩上鱼多搁浅,有人于心不忍,拾鱼入海。路人笑之,滩上鱼星罗密布,放鱼归海,十日难成,于时鱼早渴死,不过是蜉蝣撼树,无用之功。此人不顾,曰,手中鱼可生,即可。天下苍生不可庇护不落,至少眼前之人还是要尽可能救出泥潭,母亲觉得如何?”
祁氏沉吟片刻,手中捻着佛珠:“杳杳觉得,这两个花娘要怎么安置?”
“伯府并无伶人,她俩是瘦马,想来是通琴艺的,母亲爱听曲,就把她们当乐师养好了,平日就住在西边的听风轩,薛姨娘擅琴,也可多指导她们。”秦骅道。
祁氏点头:“都照你的意思。”
危机算是暂时解除,出祠堂时,祁氏狠狠地剐了顾皎一眼,顾皎赶紧露出一个凑趣儿的笑。
月上中天,祁氏支撑不住,坐轿子先回府就寝,顾皎牵着马和秦骅一起慢悠悠地往前走。
“你今日是去了鹊风楼?”秦骅问道。
顾皎不好意思地挠头,和秦骅说了来龙去脉:“我自作主张,事情没做好,还带了两个麻烦回来。不过那两个花娘是真的好看,你也不亏。”
秦骅方才挨了一竹条,眉梢都没动,现在却眉头紧锁。
顾皎没发现秦骅面色不对,继续说道:“听风轩好久没人住了,今天收拾来得及吗?也不知道她们饿不饿,厨房里面有没有人啊?我房间里有果脯糕点,叫逐月煮些茶汤,给她们当宵夜怎么样?”
秦骅没说话,绕过墙角,那辆奢华的马车映入眼帘,幽香浮动。
顾皎这才看到车厢后的丹青图,那美人的雪白呼之欲出,她一下捂住自己的眼睛,想了想,分出一只手去捂秦骅的。
秦骅:“嗯?”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虽然这就是给男人看的,但她觉得秦骅不是这样的人。
秦骅任由她捂住自己的眼睛,嘴角几不可见地弯了弯。
他们又走了一会儿,马上要靠近马车了,秦骅忽然停下脚步,捂住了小腹。
“怎么了?”顾皎问。
秦骅眼角微抽,咬牙艰难道:“不知道为何,小腹绞痛。”他试着放缓呼吸,那痛感越发明显,小腹好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攥在手里不断揉捏。
秦骅疼得弯下了腰,他本来是个耐疼的,可这种疼痛由内向外,最柔软脆弱的内脏痉挛成一团。
顾皎慌了阵脚,她扶住秦骅,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
“夫君,今日是几号来着?”
秦骅疼得话都说不出来,冷汗湿透了里衣,努力回答她:“初五。”
“啊,我知道了,”顾皎脸上一片燥热,两颊红成了猴屁股,难堪地摸了摸鼻尖,“你是不是不仅小腹疼痛,还觉得那里有股暖流?”
“是。”秦骅奋力掀起眼帘瞅了她一眼,“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痛得快要昏死过去了。
“嗯……”顾皎尴尬地抠衣摆上的花纹,指甲挑起几根金丝捻着,“应该是葵水来了。”
“葵水来……这么疼?”秦骅上气不接下气。
“平时不会这么痛,”顾皎难为情地笑了笑,“只不过我上个月葵水过去后嘴馋,吃了几天冰糕。”
当时照光还劝她,仔细下个月痛经,她没放在心上,说让下个月的自己去苦恼吧。
没想到下个月苦恼的不是她自己,而是秦骅。
秦骅现在脸上刺痛,小腹绞痛,两面夹击,换了别人,现在怕是早昏过去了。
他毕竟是秦骅,耐着脾气,缓声教育顾皎道:“嗯,你这次长长记性,莫要再贪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