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温离都不见人影,该喝的药倒是一顿不落的送来,其间毕方来过一趟,说是奉命替他诊脉。霜明雪问起外间情形,他只是摇头,一脸讳莫如深,临了见他愁眉紧锁,似极为担心,简短道:“两位长老死咬不放,教主还在尽力周旋。”
霜明雪自然清楚其中利害,没有追问,此时,距离武林盟传来口讯已过了五天。
是夜下起小雨,夜风微凉,霜明雪坐在桌边看书。灯盏不甚明亮,他也不如何专心,一页捏在手中,久久未翻过去,正在出神之际,有人忽然从后面抱住他。霜明雪一惊,才要反肘相击,便听见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在看什么?”
霜明雪一颗心沉下,回身道:“教主。”
温离拿过他手中的书翻了几页,乃是一本不知名的塞北游记,好笑道:“怎么,在房里呆了几天,呆烦了?”
霜明雪道:“没有,只是随手拿的。”
温离看了他几眼,见他神色坦然,不像在说谎,轻哼一声:“算你有良心,不枉本座在外头为你奔波劳累。”
走到坐塌边,见那里放着半盏喝剩的冷茶,拿来喝尽,口中道:“这么晚还不睡,总不会是知道本座要来吧。”
霜明雪半蹲在他身边:“属下睡不着。”
温离一笑,逗猫似的揉了揉他的头发:“没有人陪着,心里不踏实?”
霜明雪仰头看他,眼神带着一丝催促之意:“教主,外间情形如何?”
大事将定,温离心情舒畅,起了些促狭的心思,故意佯作不知:“嗯?什么情形?”
霜明雪沉默片刻,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这已是他这般性情的人所能做的底线,温离眼中笑意更甚,拍拍自己的腿,示意他坐上来。霜明雪略一迟疑,依言坐到他怀里。温离抬手将人抱住,抱得太紧,霜明雪挣了一下,便听他道:“别动,让我抱抱,这几天本座就没合过眼。”
霜明雪任由他抱了一刻,才开口道:“教主今日有空过来,想必是有了决断,教主意当如何?”
温离叹了口气:“两个老头子百般逼迫,武林盟又携众而来,还能如何?总归是要交个人过去。”见霜明雪垂着眼睛,凑过去在他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别怕,本座要送走的不是你。”
霜明雪诧异地望向他,温离却又卖起了关子,笑吟吟道:“方才本座先亲了你,你是不是也该礼尚往来?”念及那夜他心甘情愿亲吻的滋味,喉节不自觉一滚,只觉浑身气血都燥热起来。
霜明雪咬了咬下唇,顺从地随着他按着自己后颈的力度靠过去。他被温离调/教了两年,再如何青涩也学了些门道,一吻过后,两人目光都有些迷离,温离掐着他哑声道:“要不是还有事急等着,老子今晚至少要干你十回,不,到明天你都别想下老子的床,不把你从上到下喂饱……”
“教主!”霜明雪心头一恼,便要起身。温离知他面皮薄,不喜欢听这些,一把将人拉住:“好好不逗你了,我们说正事。”
这才勉强把人留住。
温离道:“听过千面郎君的名号没有?”
霜明雪回忆道:“剪月造貌,捻花为容,江湖第一易容高手谢灵空?”
温离点头:“不错,他如今就在我教中,本座找了个身形与你相近的死士,等他把人易容成你的模样,就能送出去交差了。”
霜明雪摇头:“武林盟的人听过我的声音,即便此人容貌与我相同,只要他开口说话,还是会被人察觉不对。”
温离道:“若是这人送去之前已被割了舌头,便瞒得过去了。”
霜明雪一怔:“可是……他们要我是为问藏剑地图的事,那人答不上来,只怕武林盟也不肯善罢甘休。”
温离轻哼一声,浑身杀意毕露:“本座已将各处分舵高手召回,至多七日,他们就会回来,到时容不得那群杂碎再敢聒噪。”
霜明雪低着头,像是还在沉思。温离拉过他的手:“好了,我的霜堂主,此事攸关你的安危,本座定会办妥当,你的伤才好,还需养着,莫要再劳心伤神。
霜明雪道:“教主忘了,属下现在已不是天鹰堂堂主了。”
温离一挑他的下巴:“给本座惹了这么大麻烦,撤你一个堂主之位还委屈了?”
霜明雪摇头:“不敢,属下知道兹事体大。”
温离眼里带了一点笑意:“知道就好,好了,你休息一会儿,后半夜我叫人送你离开,这阵子你去外头躲躲,别让人看见,等事态平息,本座再把你接回来,天鹰堂堂主还是你的。”
霜明雪低声道:“……其实教主本不必为了我这么辛苦,惹下这么大的麻烦,就是直接被杀,我也不会说什么。”
他入教两年,还是头一回说这么知冷知热的话,温离只觉浑身舒畅,几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搂过人揉捏了几把:“你当白为你辛苦的?待此事一了,本座可都得慢慢从你身上讨回来。”
霜明雪身体发僵,但神色倒也不怎么抗拒,只如还不习惯一般。
温离恋恋不舍地又揉了他一下:“谢灵空还在等着,本座得走了。”
霜明雪起身送他,温离与他并肩走到门口,忽然把他揽到怀中,给了他一个深吻。霜明雪怔了怔,片刻后,不甚熟练地搭上他的肩膀。这一次比先前还要热烈,温离呼吸滚烫,在唇边对他道:“……真舍不得送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