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觉过后,李鸢时站在院子里,一抬头,天跟蒙了一层蓝布一样,没有一丝杂色。
过了草长莺飞的二月天,如今映入眼帘的是柳絮纷飞、一碧如洗的苍穹。
俯仰之间,李鸢时忽的发现院子有一块漂亮的石头。
乳白色,洁白无瑕。
香巧解释道:“这石头是前几日老丁头在河边捡来的。”
李鸢时拿在手上仔细看了看,圆润光滑,握在手上凉凉的。
蓦地,李鸢时想到一个好玩的,“香巧,让老丁头去挖一筐泥土回来。”
“啊?”香巧怀疑她听错了。
李鸢时催促道:“快去,不然待会儿天就黑了。”
半个时辰后。
李鸢时带着香巧,香巧提着一筐泥土出现在沈晔家。
飞松什么也没说,领着李鸢时进去了。
李鸢时来的路上就在想沈晔在家中不是看书就是在刻木头,进屋一看果真被她猜中了。
沈晔自然是惊讶的。
他皱着眉头,面色不佳,手上的工具也还没来得及放下李鸢时便走了过来。
李鸢时靠近沈晔,本可以在桌子对面说话的,她偏故意走在沈晔身旁去。
“沈公子,别刻木头了,今日刻点别的的。”
李鸢时伸手夺了男子手里的锉刀,想把人从地上拉起,可沈晔盘腿而坐,想故意跟她对着干一样,她根本拉不起沈晔。
“为何?”
沈晔不动如山,倒是李鸢时,人没拉起来,险些脚下不稳栽到他怀里。
李鸢时松手,站定俯视坐下的人,道:“天天不是看书就是刻木头,我让人挖了些泥土,做泥塑怎么样?”
沈晔看了眼外面,果然见了一个竹筐,里面满满的泥土。
小姑娘朱唇轻抿,直勾勾看着他,仿佛非要等他一个答案一样。
那眼神,谈不上火热,但是却让他有些受不了。
泥土脏兮兮的,鲜少有姑娘愿意玩,一般都是男子喜欢,沈晔怎么也没到李鸢时会叫他一起捏泥塑。
在亭子里腾了出干净的地方出来,沈晔让飞松打了盆干净的水来。
“沈公子,你会捏小娃娃吗?还是会捏小动物?”
小姑娘半散的头发被红绳绑住,因为低头,一捆头发全滑到了身前。
太长了,发梢都落到了泥里。
李鸢时手上有泥土,不便动手,想叫香巧的,可是香巧被她叫回去拿糕点了,她只能甩了甩脑袋,让胸/前滑落的头发回到后面去。
一次又一次,那头发不听话,不一会儿又掉下来了。
心里暗叹一声,沈晔起身,道:“别动。”
李鸢时不知道此话何意,但还是照做了,一动不动坐在凳子上。
站在鸢时身后,沈晔手上没泥,他将小姑娘绑发的红绳解下,又抽了束冠的白玉发簪,用簪子绕了绕她顺滑的黑发,固定在原本的发髻上。
又觉得有些突兀,沈晔稍微调了调她头上的珠钗。
“好了。”
沈晔端正坐下,看泥有些干,便拿水壶倒了些水。
这厢,鸢时轻轻晃了晃头,没有头发掉下来,她高兴极了。
沈晔给她绾发。
李鸢时脸上微微发烫,她把头埋得低低,一边玩泥,一边低声说:“沈晔,女子的头发不能随便绾。”
沈晔顿了顿,才发现举止过了,向她道歉,“唐突了,姑娘见谅。”
李鸢时眉头一皱,他次次都是这句。
似乎手里捏着的是沈晔,李鸢时又是揉又是搓。
不知道是不喜欢女子在身旁,还是不喜欢李鸢时在他身侧,沈晔目光不偏不倚,专注手里的泥巴。
李鸢时支头过去,沈晔掌心搓着泥土,像搓糯米团子一样搓得圆圆的,她好奇问:“你捏的什么?怎么是圆圆的。”
沈晔依旧埋头,“小娃娃。”
放下圆团子,那双长手又揪了一团泥。
沈晔这人好像无时无刻不跟矜贵儒雅一词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