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属虎,这是娘亲绣的荷包。
梦里的那把虎头剪刀就是父亲,怎么以前没有想到呢?
也或许,是不忍心去想。
盒子底下铺着一张桃花笺,上书:
躬谦,我自知时日无多。每念及此,千言万语噎在喉,时至今日,我所念及的唯有你的好,亦不曾后悔。
名分与我不过过眼云烟,此生我曾未为此感到委屈,唯有遗憾的是不能看着我们的恒儿长大,但我相信你一定会把他教养好。山水一程,三生有幸。愿来生,我们还能成为一家人。柔儿绝笔。
宫恒奕顿觉全身无力,跌坐在地上,难道娘亲提前知道了自己要死?
他抱着头努力回想,几个残存的片段涌了出来——
“娘亲,你绣的是什么呀?”
“虎头荷包呀,爹爹属虎,配上这个一定会更威武。”
……
“爹——娘亲!!”
透过门缝娘亲倒在血泊里,她的脸上有泪也有笑,爹手里的剑上寒光凛凛,鲜血正顺着剑锋滴落下来,腰间的虎头荷包一晃一晃……
他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是爹,是爹杀了娘亲!
宫恒奕一时无法接受,战栗不止,丝毫没有发现一双墨色官靴正朝他越走越近。
宫如海推门而入,滞了一下后怒斥:“出去!”
“爹……”宫恒奕缓缓抬头,声音空洞得像腊月的风:“娘亲……是怎么死的?”
“放肆!”
“你说啊!是不是你杀的?!”
宫如海没有回答,他背过身去,愤怒多过于悲伤。良久,怒目瞪向站起来的儿子。
“你只要知道,当时你娘选择死,是她最好的出路就行了!”
“那你为什么没有给我最好的出路?!”宫恒奕暴跳如雷,他以为父亲会否认,会有苦衷,会解释——
然而什么都没有。
这些年来积压的不满瞬间爆发:“您从未给我请过教习先生,功课也不过问,我的前程后路,您也从未真心考虑过!在您眼里,我就是个不成才的外室子而已,是你传宗接代的工具!”
宫恒奕咆哮着,他多么希望父亲可以多看他一眼,多么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他的骄傲。
当他认清了现实后,顿觉悲从中来,身子摇摇晃晃,像一片即将离树的秋叶。
“来人!把少爷带下去!”
“不用!我自己会走!”
这么多年来,面对父亲,宫恒奕一直都是心存畏惧的。没有出人头地光耀门楣一直是他心里隐隐的痛楚,所以每次见了他,都存了一层愧疚。
如今,憋在心里的不甘与愤怒给了他与之抗衡的底气。
“我想知道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不能为她尽孝,至少也应让她瞑目……”
悲伤席卷了身心,宫恒奕留下泪来。
哪怕打小受大夫人的算计迫害,他从未心冷过,因为还有父亲在。
如今,这个家突然变得难捱起来。
倘若真的是父亲杀了娘亲,他应该怎么面对?
“带少爷下去!”宫如海暴躁万分。
“老爷不好了——大夫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