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号公馆在南城江边,是一家特色餐厅,下面四层楼四大菜系,上方四楼是休闲娱乐区。
奔驰轿跑停在地下车库,两人直接上的八楼。
八楼是棋牌室,装修清雅,放着年代感粤语老歌。
张勇提前一步打开一个包厢,里面正热火朝天打着牌,见明望进来,安静了一瞬。
还是徐是钰笑着开口:“终于舍得过来了?”
明望嗤笑一声,在他旁边拉开椅子坐下,懒懒靠着椅背。
里面一起玩着的一个公子哥推了推身边的女孩。女孩顺着他的力道,走到明望身边,拿杯子给他倒了杯酒水递给他。
明望接过。
女孩的手指若有似无从他手背上滑过。
转动手腕,轻摇了摇杯子,明望不在意,当没感觉到。
女孩略带失望,随后安安静静站在他旁边。
喝过一口酒,他拿起牌,慢悠悠顺着。
*
水库边上,风越来越大了。
“回去了!回去了!”教练站在教练车边,手捧在嘴边成喇叭状朝四处吼着。
许愿动动站得发麻的小腿,往教练那边走去。
回去的路程不是许愿开的,是之前后座俩女生中的一个。
许愿坐在后座,半开着车窗。春风刮着,带起她的发丝。
教练坐在副驾驶上刚点了香烟,就被开车的女生一个急转弯吓得咳嗽连天,忙掌正方向盘。等车正常行驶后,趴在车窗上咳得脸红脖子粗。
“教练你没事吧?”后座的女生担心地看着教练。
许愿也跟着看向副驾驶。
教练抬手摆了摆,半晌后终于缓回来一些。
“咳~年纪大了,烟又戒不掉……”教练说着摇了摇头,端起他的大保温杯喝了口茶水。
“教练你试试看电子烟。”女生建议。
“不行。”教练摇头,“那玩意儿不管用。我抽着还会恶心,根本抽不惯。”
“那只能死戒!”
“戒过。戒不掉啊,几十年烟龄了。”
许愿忽然就想起刚刚的明望,她开口:“教练要不要试试肺易清之类的。”
教练转头看向许愿,“肺易清?”随后琢磨了一下,“诶,这个好像可以,还没试过。”
许愿笑了一下,“我也只是见别人用过,具体什么效果还得你用过才知道。”
教练点头,“我一个朋友好像也用,我问问他看。”说着转回身,拿起手机。
许愿转向车窗外,春风大起,干燥又猛烈。
忽而就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青春年少。
都说少女怀春总是梦。
而她的梦里藏了一个秘密。
高一军训过后,父亲的身体健康就开始急剧下降,被查出晚期癌症。
得天天住在医院做化疗。
那时候的她随时会逃掉下午的自习课去医院照顾父亲。
那是立冬后的某一天下午,许愿照常逃课。
她到老校区的篮球场侧边的老榕树矮墙旁,先将书包丢了出去,随后爬上老榕树,从树叉上跨到墙头。
就在她熟练的蹲上墙头的时候,一低头就看到自己的书包被一个少年提在手里。
看见他那一刻,许愿心脏都停止了。
一是因为那个少年,二是自己逃课被人抓到。
两人面面相觑,许愿视线下移,见到了少年指尖夹着燃了一半的香烟。
她缓了缓,手按着墙头做撑力,腿一晃就跳了下去。
少年后退了几步。
许愿脑海里一片空白,心跳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而狂跳。
她木着脸走过去,低头从他手里拉过书包。
少年放手,她抱起书包默不作声跑远了。
被少年提过的书包带沾上了他手心的温热。
温度从手心传过来,许愿心也跟着温热又滚烫。
跑过围墙之后,她忍了忍,又悄悄退到墙边,伸出脑袋偷瞄。
穿着黑色卫衣的少年靠着她刚刚跳下来的围墙,低头安静地抽着烟,淡白色烟雾从他口中打着圈儿的冒了出来。
那一刻,她明白了心脏为什么会跳得她快要呼吸不过来。
也明白了为什么每次一见到一班,视线不由自主寻找他的意识是什么了。
是喜欢。
是心动。
是年少青春无法对外人诉说的暗恋。
她将撞见少年吸烟的事当做秘密,也时常为这份独有的秘密开心着。
只是时光渐逝,秘密早已不是秘密。
没想到时隔八年,居然能在这么偏僻的地方遇见。
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方式还是早期的企鹅号,那时候在高二班级群里加的,但他好像从来没用过,头像永远是灰的。
许愿无论换多少个手机,企鹅APP始终下载着登录着,为这唯一幸存的联系方式。
她知道这些年来,他越发成熟稳重了。
偶尔从闺蜜发小口中听说起他,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房产、酒店、新媒体广告、投资等均有涉及,未来更是平步青云。
因为他是明望。
一个人的未来如何,在他年少时,就能初见端倪。
今日一见,许愿觉得闺蜜她们还是夸少了。
至少真正见到他那刻,她才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好比那天上的云和地上泥,可望不可即。
回了半路,路过老城区时教练车停下,许愿在老城区下了车。
快要进老小区的时候,电话响了,她看了眼接起来:“妈?”
“愿愿,回了没?”
“回来了,到超市门口了。”
“诶,那正好,家里没有白醋啊,带瓶上来。”
“好。”许愿接着电话,拐进超市,提了瓶白醋,结账后进入小区。
这是老城区里的老小区,估计不到一两年就会全部拆了。
许愿看着周围老旧的环境,不置一言。进了单元楼,直上三楼,打开正对楼梯口那间门。
屋里许母在厨房忙碌着。
许愿将包挂好,进厨房看了眼,拿过许母身上的围裙,说:“妈,都说了让你别忙了。你才刚刚康复,就好好休养着,这些等我回来弄。”
许母退到旁边,看着女儿接过菜刀,利落切起丝来。
她笑眯眯地将女儿头发捋到耳后,“闲不住,总想做点什么。”
许愿抬头看了母亲一眼,颇为无奈,“那重活可不许干!”
“好好好。”许母连忙答应。
许愿将切好的土豆丝过了道水,打开灶台上的火,往锅里放油,等油烧开后将青椒倒了进去翻炒一番,随后倒入土豆丝。
母女二人的晚饭很简单家常,两人边吃边唠嗑。
许母忽然说道:“我今天跟老姐妹们去做养生,遇到了你高中时的好姐妹了。”
“陈茜茜?”许愿猜。
“对,就那丫头。我记得你们高中那会儿还带她来家里吃过饭呢,这一转眼就自己开了个养生会所,小丫头都当大老板咯。”
许愿点点头。
母亲说的那个会所,她刚从苏州回来的时候去过,毕竟是闺蜜,这些年也断断续续联系着。
陈茜茜当初开会所的资金还是朝她借了一部分,当然后来也还上了。
那会所整的还挺高端大气的,专供上层人士消费。
陈茜茜最大的志向,是融入南城的另一层圈子。
再顺便钓个高富帅,从此不愁下半生。
许愿当然是希望她的愿望能实现的,现在网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祝我闺蜜,资产过亿,带我纸醉金迷,我从此不再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