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单脚蹬地刹住了车,一跃而下:“怎么了?”
“哥哥你看这是什么!”阮软像自由女神像一样单手举起奶糖,满脸自豪。
安和定睛一看:“大……大自兔奶糖?”
“不对不对,是大白兔奶糖哦。”阮软将糖果郑重地放在他的手心,月牙儿似的眉眼仿佛会说话,“这是小卖部的婆婆卖给我的,花了我五块钱呢!我已经吃了一颗了,特别特别甜。喏,给哥哥吃!”
安和揉了揉眼睛,再次盯着她的手心,确信那就是大自兔奶糖。
他皱了皱眉头。怎么会有人连这么小的孩子的钱都骗?
安和无奈笑了笑,婉拒了她的好意:“谢谢软软,但是我不喜欢吃糖。”
阮软瘪着嘴,水汪汪的大眼睛直愣愣地望着他,可怜巴巴地说:“可是软软想让哥哥开心……吃了这颗奶糖,哥哥一定会开心的!软软保证!”
安和:“……”
“安和哥哥,你就尝一口,好不好嘛?”
饶是安和这般心静如水的人,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这么可爱的小奶团软乎乎的哀求。安和叹气,从她手里接过山寨版大白兔奶糖,认命似的丢进嘴里。
可就在那一瞬间,神奇的事情又一次出现了。
奶糖的甜腻掺杂着一种沁入心脾的清香,一波又一波地漫上来,在他的味蕾上打着圈儿。他仿佛尝到了在泥潭里打滚的放肆、睡到日上三竿的舒服和没有催促只有玩闹的悠闲周末——而这些,都是他从未感受过的。
疲劳像是被刹那间抽走,安和的身体轻飘飘的,仿若一根羽毛。
他不可思议地瞪着眼前年仅三岁的小女孩。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一直坚信着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怪与神秘学,可是眼前的这一切……是什么?
安和弯下腰,温柔询问:“软软,你刚才给哥哥吃的是什么?”
阮软挠头:“软软说过了呀,是大白兔奶糖。”
“可是别的大白兔奶糖不是这个味道。”
阮软恍然大悟:“噢~哥哥说的是‘光光糖’的味道。”
她伸出爪子,无头苍蝇似的四处扑棱,终于捕捉到了最后几颗光粒。
阮软摊开手掌,耐心解释:“这个是哥哥身上长出来的糖,很甜很好吃,因为很像光,我叫它光光糖。我把它们和奶糖包在一起,哥哥吃下去就不会再觉得苦了。”
安和捧着她灰扑扑的小爪子,把七横八纵的掌纹描了个遍,也没能看到什么光光糖。
……
也是,他得有多傻才会相信一个三岁小孩子的胡话。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又一声呼唤:“安和——安和少爷——”
阮软伸长了脖子:“安和哥哥,是你的爸爸妈妈在找你吗?”
安和摇摇头,一言不发,只是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
没一会儿,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就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安和少爷,我说了多少次,不要一个人乱跑,让我省点心。”
“抱歉,陈秘书,我只是在车里太闷了,想出来走走。”
“没事就好,跟我回去吧——”
话未说完,陈秘书便眼尖地捕捉到他手心一抹蓝白色的糖纸。他一把攥住安和的手腕,厉声质问:“安和少爷,这是什么?”
安和冷静回答:“大自兔奶糖。”
“……”陈秘书干咳了一声,“我是说,谁允许你随便吃糖了?这种不干不净的便宜货,万一过期了吃坏肚子,因为病假落下的课程你要怎么弥补?少学一天你就落后别人一大截,你知道吗?”
安和“嗯”了一声,虚心接受着数落。
而阮软的目光一直锁在安和的手腕上——那个凶巴巴的黑色大家伙抓着安和哥哥的手,抓得好用力,她都看见一片浅浅的白色了!
这一定是个坏人!
不行,刚才安和哥哥救了她,她也要救安和哥哥!
心意已决,阮软二话不说蹦了起来,抱住陈秘书的手臂就是满满当当的一口。她咬着粗壮的手腕,含糊不清地喊出她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话:“坏蛋坏蛋!欺负安和哥哥,你以后喝水塞牙吃菜拉肚子吃肉拉不出臭臭!”
“啊!”陈秘书吃痛地松开手,一把挥开手臂,可阮软咬得实在是太紧了,堪比人力老鼠夹。
“软软!”安和心下一惊,生怕她被伤到,连忙把她抱下来,护在身后。
陈秘书一脸青紫,挥舞的拳头无的放矢,只好作罢——总不能打骂一个半大的小奶娃吧?
看见陈秘书难得吃瘪,安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转过身,弯下腰捏了捏阮软粉嫩嫩的脸颊:“软软,哥哥要走了,谢谢你救了我。”
太阳落山了,爸爸妈妈要做饭了,安和哥哥自然也要回家了。
阮软乖巧点点头,露出一排整整齐齐的白米粒:“安和哥哥再见~哥哥下一次不开心了,软软还给你吃光光糖。”
安和宠溺而笑,伸出小拇指:“好,拉钩。”